朱九勾唇,伸手去环住她,“说什么事我都陪你,不正经也没关系”
“朱九!”娴衣拍打他的胳膊,又往外张望一眼,“那阮娘子找爷什么事?”
朱九愣了愣,“这我如何得知?”
娴衣一副看他不争气的样子,“你也不去盯着些?”
男女心思天差地别,朱九完全不知道娴衣在担心什么,低笑一声,乐了,“在无乩馆里,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难道还能把咱爷给吃了不成?我去盯什么?”
娴衣抓住了重点——娇滴滴的。
方才她受时雍之托去门房盯赵胤回来,看到阮娇娇出现心里便一阵发麻,赶紧回去告诉了时雍,时雍没什么反应,她却不放心得很,这才过来堵了朱九询问,哪晓得这个人根本不当回事。
“算了,用不着你。”
朱九噫了声,“我怎么了?你说让我盯什么,我就去盯。”
娴衣推他一把,语气生了狠,“看到长得水灵的女子,你就掉了魂,谁还指得上你。”她说罢便大步离去,朱九摸着被她掐过的胳膊,看半晌,挠了挠脸。
“吃错药了?”
————
时雍是个冷静的人,自省之后,想到阮娇娇那一副丹唇皓齿,明眸善睐的模样,莫名有些牙痛。
娴衣来告诉她,赵胤将阮娇娇带到了小花厅,说了有一刻钟左右的话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娴衣又把阮娇娇那媚态很是描述了一翻,于是时雍不仅牙痛,浑身上下都痛得慌,尤其今日打了人的那只手腕,更是酸痛不堪。
这个赵焕当真会给她找事!
自个儿送上门来挨打不算,现在又把他的小妾塞过来,是几个意思?
时雍无法猜测阮娇娇会同赵胤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赵胤对她打人,以及今天在街上与赵焕相见发生冲突的事情会怎么想,只原本的耐心在左等右等不见赵胤回来之后,渐渐丧失。
房间里安安静静,娴衣为了给她定神点的熏香默默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大黑躺在床下,下巴搁在雕了莲花和金鱼的脚榻上,仿佛能感知主人心意似的,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时雍心跳很快,莫名有一种焦躁和烦闷。
“大黑,他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大黑也不知听懂没有,尾巴动了动,探出爪子来刨她。
时雍与它“握了手”,眼皮微垂,“但愿我不要再看错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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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认可赵胤同赵焕不一样,不是那种轻易被女子勾去魂儿的男人,可自古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美人恩?尤其阮娇娇那张脸和她前身实在太像,这种女子天生便是开挂的存在。
并非她自作多情,在她还是时雍的时候,但凡见过他的男人,第一眼就没有不为她惊艳的。
再理智的男人也是动物,雄性动物都有兽属性。
时雍烦闷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已经脑补了赵胤和阮娇娇天雷勾地火的画面了,娴衣却来告诉她,“阮娘子早就走了,爷去了书房。”
书房?
时雍觉得不可思议。
怎会去书房了?
娴衣不解地皱眉,“姑娘,你为何不自己去找爷?自己去问他?”
在以往的许多日子里,时雍对赵胤都是主动又大方的,若往常像这种情况,不论那女子是阮娇娇还是硬娇娇,她早就杀过去了。
娴衣不明白她在想什么,时雍却知道,因为她心虚。
在赵焕叫出那一声“雍儿”的时候,她就开始心虚了。
赵焕会怀疑她的身份,那赵胤呢?
这是古代,时人都信奉鬼神妖魔,她身上这么多解释不清的事情,赵胤就当真从不怀疑吗?
“罢了罢了。”
时雍脑子里一番天人交战,放松下来笑着冲娴衣道:“再怎样,饭也要吃的。我饿了。小娴娴,弄点饭菜来,顺便带一壶酒。”
唉!娴衣叹气。
吃饱喝足,那种心如擂鼓的紧张果然缓解不少。
时雍平静了下来,洗漱完径直在赵胤的床上躺平闭眼,身子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身上似有暖流涌动,很是舒服,精神松懈下来,她渐渐睡了过去。
赵胤推门进来,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女子睡得光润玉颜,榻下一条狗目光炯炯地盯住他,满眼防备。
房间里满是酒味。
赵胤看一眼门边的娴衣:“怎么回事?”
娴衣有点紧张,又有点说不出来的膈应。不知何时开始,她这颗心便有点偏了,渐渐站在了时雍的那一边,主子去见了别的姑娘,就像打了她的脸一样,令她很不高兴,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便只能替时雍撒谎了。
“姑娘哭了好一阵,实在难过得紧,便叫奴婢拿了酒来,伤心地小斟了片刻。”
哭了?
赵胤眉头紧锁。
娴衣怕他不肯相信,低着头说得更为认真了几分,“姑娘知道爷回来了,还带了阮娘子回来心绪便不宁安。再有,今日姑娘在街上,被楚王殿下轻薄,姑娘就盼着爷回来给她撑腰,哪晓得,爷这腰都撑到阮娘子那里去了。”
“胡说!”赵胤突然沉声喝断她的话,看娴衣身子微僵,似是有些害怕他,又侧了侧眸,吩咐道:“下去!”
娴衣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省的时雍,心里暗叹一声“自求多福”,低头应一声,转身下去了。
赵胤走到榻前。床上的女子双颊酡红,双眼紧阖着,眉心微微蹙起,仿佛睡得不是很舒心。她睡得不好,脑袋滑到了枕头下,身子都快斜到榻边来了。赵胤弯腰将她抱起,一阵酒香和熏香便幽幽地冲入鼻端,他眉头微微一蹙,正准备为她调换一个方向,大黑便朝他低低吼了一声,龇出了尖牙。
这养不熟的狗东西!
赵胤回头瞪了大黑一眼,神色突然一凛。
养不熟的狗东西,独独忠诚她一人。
赵胤盯着时雍的睡颜看了许久,默默帮她拉好被子,在榻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修长的身姿一动不动,目光深幽难测。
在他抱她换位置的时候,时雍就有些醒了。
她没有那么醉,意识还在,知道是赵胤回来了,假意睡过去,由着他服侍。哪知这男人当真是个木头,把她摆好重新入睡便走开了,半点都不会趁机占便宜,多亲近一分都不会。
“大人”
时雍没有睁眼,眉头蹙了起来,一副难受的样子,手臂拉出被窝,砰一声打在床沿上,嘴里喃喃唤他。
赵胤一惊,走过去倾身看她,将她的手放回去。
“哪里不舒服?”
时雍仍不睁眼,皱着个苦巴巴的包子脸,摸摸自己的胳膊,又摸摸头,又摸摸肚子,然后将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自己的心窝上。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里都痛,浑身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