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好笑地抱起双臂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一言不发。
成格愤愤地低吼:“你看什么看,救人会不会啊?心肠歹毒的女人。”
时雍抬了抬眉,似笑非笑,“扑腾什么?站起来,水不及胸,能淹死你?脑子都不长,还想整人?可笑!”
奚落完了成格,看她浑身湿淋淋地站在池塘里,要哭不哭地看着自己,一头一脸的绿萍,狼狈又难堪的模样,终于哼笑一声,转了头,不再理会。
“走吧,我们把猫咪抱回去,用巾子擦干,不然着了凉,是要生病的。”
乌婵和陈红玉点点头,抱着猫咪转身走了。
“喂!”
成格看着她们相携而去的身影,气得咬牙切齿,疯狂地打着水,“你们回来,拉我一把。混蛋!混蛋!猫都要救,就是不救人!”
后来,成格是自己爬起来的,但是她没脸这样回去,一个人偷偷藏在小院的柴垛里,准备等到天黑,没有人注意了,再悄悄溜回去,不必那么丢人。
时雍回来后没有看到成格耀武扬威,还有些不习惯。
当然,她不会太在意成格有没有回来。池塘水不深,她能站在水里,自然也能走出来。就算她不乐意“亲自”爬起来,她也是北狄公主,她不见了,自然有人会去找她,无须她操心。
晚膳的时候,时雍见了赵胤一面,两个人仍是遥遥相望,没有说话。只是散席的时候,谢放等在了门外。
他道:“侯爷说,晚些时候来你房里。”
啧?
说的什么?
时雍歪着头看谢放。
“我怎么听着这话,侯爷是要来临幸青楼艳妓?让我好生准备着的意思?”
说话,她不看谢放什么表情,回头招呼了乌婵和陈红玉,笑盈盈地道:“麻烦回禀侯爷,我要陪小姐妹,没空招呼他老人家。自撸吧。”
自撸?
谢放错愕一下,不知听懂没有听懂,面无表情地走了。
时雍见状很是解气,仿佛一天的不满都散了,回到房里,便招呼了乌婵、陈红玉、塔娜、恩和、春秀、子柔,还有她们的两个小丫头,围坐一起。
“明日启程去哈拉和林了,今儿难得在阴山皇陵过夜,我们来玩个乐子吧?”
乌婵看她的表情,也有点小兴趣。
“什么乐子?”
时雍走过去,吹灭了油灯,只留下一盏幽幽的烛火,坐下来双手捧着脸,逗弄她们一般说道:“天时地利人和,不讲鬼故事,多可惜啊!”
一听鬼故事,春秀和子柔两个小姑娘当即捂住了耳朵。
“不要!不要听。”
时雍摆摆手,“那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用参与了,坐旁边去。我们几个来,抽竹签长短,抽到短的就讲,一人一个故事,讲过的不用再抽”
乌婵看着她的脸,头皮都麻了。
“这叫什么乐子嘛。不好玩,本就害怕了,你还火上浇油”
时雍笑道:“那不然今夜怎么过?”
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大家都不是很习惯。时雍不太想睡,准备明天马车上补眠,但是这么干熬着等天亮也不是事儿,总得找些事来做的。
“讲吧。”陈红玉道:“不用抽签,我先讲。”
“啊!”
众丫头抽气看着她,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
陈红玉一本正经地坐下来,目光幽凉。她本就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就给人很严肃清冷的样子,在这样的夜晚,她说要讲鬼故事这本身就很鬼了!
乌婵抱住双臂,肩膀抖动一下。
“不行,红玉还没有讲,我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陈红玉撇头看她,“那你要不要听?”
乌婵放下手,“听。”
又害怕,又想听,这便是大多数人听鬼故事时的心情了。陈红玉开讲的时候,就连春秀和子柔两个嘴上说着害怕的人,也凑了过来,坐到时雍身边,一眼都不敢看背后被灯火映出来的黑影
“我曾被父亲送到京外习武。有一天深夜,我和一群师姐妹聚在一起,为打发时间,有人提议讲鬼故事。我们所在的那间屋子很大,空荡荡的,想是许久不曾住人了,仔细嗅来,仍有潮湿腐败的气味,阴森森的。”
众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脊背发凉。
“我们围着一盏蜡烛,一个一个开始轮着讲。我们一共七个人,我是第一个讲的,等我讲完,我又听了七个故事。开始我没有察觉有何不对,直到第八个故事听完,大家准备散了,我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我还没有讲呢,她们怎么就走了。’接着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我们讲的故事她们听不到。’‘为什么?’‘我们是鬼。画中之鬼。’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墙上有一幅挂画,画中是两个并排而坐的男女,画中人惟妙惟肖,活龙活现,好像有了血肉一般,呼之欲出,他们的眼睛仿佛就盯着我”
说到这里,陈红玉突然冷幽幽地伸手一指,“好像那幅画一样。”
“啊!”丫头们惊叫起来。
这个屋子正如陈红玉描述的一般,挂着一副男女并坐的画像,被她这么一说,众人觉得画中人的眼睛真的在盯着自己,一个个脊背发寒,头皮都麻了,不敢再去看话,而是紧紧抱住自己,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盯住陈红玉。
“然后呢”
“红玉,你快说啊。”
怕,还想听。
陈红玉微微抬起袖子,捋了捋头皮,徐徐道来:“后来我害怕地问师姐妹,问她们有没有听到声音,没想到,她们都说没有。我说画中人在说话,她们都嘲笑我被鬼故事吓到了,于是,我转头指给她们看,可是,墙上空荡荡漾,哪里还有画?”
她话音未落,几乎所有人都齐齐回头望向那幅画——
“啊!”
这一次惊叫声更大了。
墙上空荡荡的,哪里有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