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雍抬头看去,在人群的阻挡下,只见到绝尘而去的马匹上,有些熟悉的背影
“好像是”
娴衣张嘴刚说三个字,就被时雍握住了手腕。
她摇了摇头,“我们走。快些!”
一个人不敢做的人,一群人是敢的。人们呼朋唤友,如狼似虎地冲向奉天门。他们要去观礼,他们要去要一个说法。他们却不知道,城外有无数的京畿士兵正在向皇城靠拢,而更为遥远的北边,还有无数披甲执锐的铁骑正毫不留情地用他们的马蹄撕裂大晏紧闭的关隘城门
天气彻底晴了。
阳光洒在奉天门城楼,金光灿灿,炽烈得仿佛随时要吞噬这曾被黑暗笼罩的一切。
赵焕站在城楼,看着白马扶舟熠熠带笑的一双眸子,脸色越发暗沉。
这样隆重的庆典,白马扶舟却未着礼服,仍然一袭白衣轻袍,若非他的双眸太过璀璨夺艳,倒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闲人。
“殿下,开始吧。”
白马扶舟轻声开口,语意带笑。
奉天门下,文武百官齐齐开口。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承天之佑,吉无不利。”
白马扶舟微微一笑。
赵焕走上城楼,望向长街御道,远近房舍,再回望重重叠叠的巍巍宫城,慢慢收住脸色,朗声道:“承天之门,乃是集灵之地,承天之神,可见下土之民。本王蒙受皇恩三十载,享大晏富禄若干年,却无力平息宫中劫变,无力扭转乾坤拔乱反正,令祖先蒙羞,还有何脸面登极为帝”
他在说什么?
文武百官齐齐抬头,震惊地看着奉天城楼上的新帝。
白马扶舟眯起眼,“楚王魔症了。”
赵焕冷笑一声,压不住内心那种澎湃而兴奋的情绪,大笑道:“本王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清醒过。白马逆贼,你陷害忠良、结党篡权,意图颠覆我大晏江山,其心可诛”
白马扶舟沉声打断,“楚王殿下身子不适,登极大典暂缓进行。来人请楚王下去休息。”
几个持刀的侍卫冲了上去,“是。”
“谁敢?”赵焕沉声低喝,背靠栏杆,手指白马扶舟的脸,“本王面前,岂容你一个宦官放肆?”
他猛地扭头,望向奉天门下的文武百官,朗声质问:“诸位臣公,诸位将士,举头三尺有神明,本王且问你们。这天,还是不是大晏的天?你们,还是不是大晏的臣?若是,请你们禀承先帝和今上的圣旨,捉拿逆首白马扶舟,奉太子为尊,迎陛下归朝,还我大晏一个朗朗晴空!”
赵焕吼得声撕力竭。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大声数落白马扶舟的罪责,让天下臣民都听见,让天下臣民都记住,让后世子孙不会辱骂他懦弱胆小,屈于权势,让他死后下到九泉,能够无愧地面见爹娘
然而
奉天门前寂静一片。
只有他的声音,无人回应。
久久,才传来白马扶舟不轻不重地笑。
“殿下如此迫不及待,那便不必再祷告了。本督来替上天回答你。”
白马扶舟走到城楼边,衣襟袂袂,发出一个冷冷的笑意。
“礼成。开城门,引百官入奉天殿,朝贺新皇——”
这时,奉天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涌了过来。
最前面,一骑骏马正飞快地驶向楼门。
“有本宫在此,何人敢称帝?”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窃窃有声。
“太子殿下!”
“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