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里斯双眼被泡得肿胀,分不清楚上下的眼皮,曾经浓密杂乱的胡须全部贴在了脖子上。
诺兰没有太过乐观的想法了,他把奥西里斯抱上了船,让他平躺,没有做任何救援的措施,除了尸龙沉睡的山谷上生长的死生草,没有什么还能拯救这个生命了。
船桨继续开始了工作,船头没有以直线的方向前行,诺兰还是有个私心,他在血海中盘旋,因为他在想,奥西里斯那双精金的双斧会不会有找到的可能,没准就正好被一块巨大的木头浮起。
根本找不到,这里的场景是让任何还有一丝良心的人都不敢触目的惨痛。
对于战争的思考,诺兰早已放下,他要把奥西里斯带上大陆,还要把他埋葬在他的家乡,同时,这片污浊的海也让诺兰还不愿过早的放任变成木头的白牛侍卫自流,他在经历的风暴之后,居然奇迹般的还在船中,可能这就是沙特阿卡人熟识海洋的本性,在成为另一种生命的形式之后,也能在大海上驾轻就熟。
“咳,咳咳,咳咳咳咳——”
在咳嗽声中,诺兰的木船轻微的震动。
“咳咳咳——呕——”
在船上的奥西里斯侧躺着身子呕吐了起来,诺兰在震惊中,还看到他呕出的肉块与海水,最后是深黄色的胃汁。
“活着。”诺兰冷漠的在问。他觉得现在任何一个热情的问候都是残忍的,尤其在底色悲凉的红海之上,不能去庆祝一个人的生还。
奥西里斯吐光之后,那个铁肚的特征依然活跃在他的身型中,“活——着——”
双斧的万骑长奥西里斯木讷的重复,他的双眼艰难的睁开,巨浪在眼睑之间形成了他终身都无法消除的水帘,他原本热情炙热且总是冲动的眼神,如今永远都存在着巨浪的阴影。
“活着。”奥西里斯念着这个词语时,像一个异乡人在学习大陆通用语时,以准确的发音念出了不解其意的音节。
“活着。”诺兰肯定着。
“万一我们都死了——”奥西里斯抬头,“诺兰?”
“是我,秘银的诺兰。”
“没有想到是你来救我——不,如果万骑长中有人愿意来救援,也只有你会来,就算我往你的秘银铠甲上吐过痰你也会来。”
奥西里斯继续在说,“诺兰,你也死了吧。”
“没有,双斧的万骑长,在这片海域,可能只有我们活下来。”
奥西里斯看了看血红的海,他没有什么力气来发笑了,可他还是想笑,用竭力的咳嗽来代替了笑容。
“诺兰,把我重新扔进这片海会不会不符合你的骑士信条。”
“拒绝。”诺兰坚定的说,“奥西里斯,是你选择了求生。”
“我选择了求生?”奥西里斯又在船上咳嗽,“不,我选择了永生永世听寡妇和孤儿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