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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着血淋淋的兽头,面部的淡黄绒毛沾染些许碎血,幼虎原有些许憨厚的头脸顿时可怖了起来,充满煞气。
孟焦缓缓走到被猞猁开膛破肚的野猪尸体旁,略加思索,反复徘徊几步,挑选着合适的位置。
片刻,孟焦将猞猁的头颅稳稳放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稍加调整,使猞猁那双失去神采的已经溃散的双目直视着它刚刚捕获的猎物,仿佛一台伪装成兽头的摄像机正在录制影像,然后开始就地享用美餐。
小野猪的内脏包裹在厚实的皮毛里,流淌在外的大肠小肠已经冻的泛起白霜,隐约能见其中尚未完全消化掉的食物,猪心猪肺置于胸腔中,还有余温,这样新鲜的食物,还是从仇家口下抢的,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孟焦可不舍得浪费。
况且,让猞猁“亲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猎杀的战利品被其它野兽吞咽下肚,也未尝不是一种恶趣味,只属于人类的恶趣味。
此番狩猎,算上被猞猁杀死的这头小野猪,北极星母子共斩获成年雌野猪一头,小野猪三头,战果颇丰,再加上孟焦火箭合作猎杀的野猪和黄喉貂,雌虎带回家的那头狍子,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食物足够老虎一家安逸的渡过三周之久,不过现在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它们两头虎,怎么把大大小小四只野猪搬运回家。
就地食用,就算它们把肚皮撑破,也吃不掉两头野猪。
但若是丢在雪地中,可能往返一遭的工夫,猎物就被其它野兽顺手牵羊了,这真是幸福的烦恼。
孟焦将野猪的精华部位通通祭了五脏庙,既满足了自己的食欲,也补充了体力,思索片刻,琢磨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将猎物藏起来。
森林这么大,一具不会动,发不出声响的野猪尸体藏匿在任何地方,都难以被发现。
可偏偏死去的野猪身上还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如同鲜明的信号弹,吸引着食腐动物和其它嗅觉敏锐的野兽。
尤其是逗留在森林中的乌鸦,它们扯起嗓门来,方圆几里的狐狸猞猁,野狼貂鼠就会一窝蜂汇聚至此,将食物蚕食殆尽。
埋藏在土中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挖坑过程费时费力,老虎的爪子并不适合掘地,真挖出可以埋藏野猪的大坑,那对利爪恐怕也被磨损成农具,不复锋锐了。
若不能将野猪藏于地下,又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野兽打秋风呢?
孟焦想了好几种方案,比如分尸,将肉块各藏一处,或者留下一头虎看守猎物,让另一头虎进行搬运工作,细细思索,都不切实际。
母虎理解不了它的方法,也不会允许它孤身留在雪地中,看守食物。
尽管孟焦已经具备一定的生存能力,但在这片广袤的森林中,还远远称不上无敌,棕熊、黑熊、远东豹皆可构成巨大威胁,具备杀死幼虎的本领。
更何况,这附近还有一头未明身份的雌虎不断徘徊,试图入侵北极星的领地,甚至有可能就在河对岸窥伺,北极星怎敢将幼虎丢在此处。
藏又不起来,吃也吃不掉,难道要将两头小野猪尸体白送给过路野兽,孟焦咽不下这口气,这是它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能拱手送人。
来来回回绕着小野猪的尸体转了好几圈,将雪地踏出一片连绵脚印,孟焦终于研究出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
挂起来,挂到树上,那些不会爬树的家伙就只能望洋兴叹,会爬树的猞猁豹子黑熊等野兽,就任它们吃,短时间内,穿梭在陆地上的走兽路过此处的概率要比善于攀爬的野兽路过的概率高上不少。
将小野猪拽到树上,找根粗壮的枝干晾起来,算是个简陋的保险措施,二虎一来一回的时间,若没有机敏的食肉目野兽经过,没准真能完好的保存下来。
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好,孟焦当机立断,说干就干,叼住被吃掉内脏的野猪尸体,瞄了一圈,挑中一棵横生枝杈的落叶松,决定将这小野猪拖到树上去。
老虎的攀援能力相对其它猫科动物而言并不优秀,对身躯粗壮的东北虎而言,体重是最大的限制。
身材柔软轻盈的远东豹之所以能够灵活跳跃游走于树木上,就是得益于不到五十公斤的健壮身材,较轻的体重为它们的指爪降低了压力,使它们可以携带猎物高来高去,安全进食。
体型更小的云豹,狞猫,灵猫,猞猁攀爬能力比远东豹还要优秀,就算地栖型的猞猁,也可以轻易爬上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高的树梢上,与它们相比,东北虎的爬树技术就有些拙劣了。
所幸孟焦还未成年,没有沉重到无法上树的地步,若像黑臂膀一般大小,任它有天大的本领,也攀不上五六米高,更别说在树干上停留。
孟焦肌肉发达,爆发力耐力均不同凡响,爬树这项简单的运动,它尚可胜任。
犬齿刺进野猪的脖颈,直上直下,难不住幼虎,四掌绕过树干,锋利的虎爪出鞘,勾进粗糙的树皮中,小心翼翼避让落叶松上丛生的枝叶,寻觅着足够粗壮可以承受野猪尸体重量的枝杈。
缓缓向上,孟焦咬紧牙关,瞪大双眼,细碎的针叶不断从头顶掉落,偶尔还有片片积雪,冰凉一块,激的它脑壳发凉,精神一振。
落叶松枝干繁多,但粗壮的分叉很少,除了主干之外,全是横生的鱼骨形状的小细枝,想找一根可以承载三十公斤野猪尸体的树枝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阵阵松油松脂味扑面而来,在片片淡绿色的松针中,孟焦总算寻得一片“值得托付”的枝叶,缓慢挪动,再度向上攀登一段距离,将野猪尸体放在那一大片枝干上。
完美,那片交织在一起的枝杈轻松承受住了战利品的重量,稍稍摇晃,便稳定下来。
孟焦心头一喜,刚松一口气,便听到噗嗤一声,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与松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别提多难闻了。
原来是小野猪滑落在外面的大肠被冻的酥脆,与粗糙的树皮摩擦,又刮在了松树向外生长的断枝上,不堪重负,破裂了,大堆未消化的食物残渣从半空中洒落,散发出一股异味儿,砸在雪地上,吧嗒吧嗒……
既然吃生食,就不免要和屎尿屁打交道,孟焦屏住呼吸,把住树干,静静等待片刻,直至野猪大肠中的粪便滴淌的差不多时,才动身下树。
孟焦这是怕下树下到一半时,突然“天降正义”,给它个意外的“惊喜”,到时候恐怕要被恶心的几天都吃不下饭,那还不如不费这劲呢。
没有特向进化的后脚踝,地栖型猛兽上树时有多潇洒,下树时就有多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