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片荒山野岭,鬼佬吊颈地说的多了,便成了了吊颈岭。
要说这鬼佬也是作,选厂址选哪不好,选了吊颈岭那块荒山野岭。别说四十年前了,就现在,吊颈岭也还没通路呢,全是荒山野岭,什么车都进不去。
那想去吊颈岭怎么办?
还得去港岛那边的筲箕湾,坐渡轮才过得去,而且渡轮还是一个礼拜才有一次。
交通这么不便,开厂子不是找死么。
至于李毅为什么要‘跑路’,杨秋也弄清楚了。
应该也不叫跑路,而叫遣送,并且是官面上的遣送。
原因嘛,也很简单。
上个月,香江发生了一件挺轰动的大事。
几百名学生跑到石塘咀旁边不远的、摩星岭的蓝军难民聚集地,跳起了集体大秧歌,结果引发了肢体冲突。
要说蓝军这边虽然是残兵败将,但那也是兵啊。
还能得了,那一顿揍的啊,打的是那些学生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结果蓝军这边屁事没有,倒是有一百三十名学生被打得住进了医院。
这下可就闹大了。
想想后世,别说一百三十个了,就是三个学生被人打得住进了医院,也得上头版头条,当天打人的就得抓进去。
这下港府可难做了,最后干脆一狠心,说你们这些残军败将的也别在摩星岭待了,送你们去吊颈岭吧,去了那里我们管饭。
一边是饭一边是枪,这有的选?
就连李毅这个不住摩星岭的,军籍都没了的,因为打架的时候上去出了两拳,都被划在了重点遣送范围。
他倒是不想去,可不去就得因为打人而坐牢,没得选啊。
虽然港府说的好,去了管饭!可这个管饭,也不是那么好吃到的。
因为港府口里的遣送,可是押着蓝军一家老小全部家眷都去了吊颈岭的,但饭却是按照军籍来分的,一个军籍对一个成年人的饭量。
这家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的,如何够?
李毅去了吊颈岭都得饿肚子,更何论带上一个李蔓。尤其到时候荒山野岭人流混杂,他可都不一定能保证李蔓的安全。
于是只得,把李蔓送到了杨秋这里来。
“杨秀才,我可跟你说好,以后你要是欺负了我妹妹,我可饶不了你。”瞧着哭成了泪人的李蔓,李毅心如刀绞地对着杨秋放狠话。
记得上次妹妹哭得这么凶,还是八年前自己被抓壮丁那次。
那时候,弱弱小小的妹妹哭着求保长不要抓哥哥走,却被保长一脚踢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记忆中,李毅仍清清楚楚地记得妹妹当时倒在地上,一边大叫着‘哥哥’一边号眺大哭时的场景。
“哥……”
李蔓还在哭泣,李毅却有点忍不下去了,瞧了两人一眼,心一狠,道:“那就这样,杨秀才,妹妹,我走了。等我那边安顿好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哥——!”
瞧着李毅转身就走,李蔓又欲跟随,杨秋忙一把抱住了李蔓,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别哭,别哭,没事的,没事的。”
“呜,杨大哥,我哥、我哥会不会有危险?”
“怎么会?”杨秋扶住李蔓的双肩,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道:“你想啊,那边可没有子弹,比战场安全多了。再说了,你哥还有那么多兄弟,谁能欺负他?!”
“可是,我怕……”
“别怕,又不是不能见了,等你哥安顿好了,我们就经常过去看他好不好?”
“……好。”
“好,那我们就好好过活,到时候你哥……哎呀。”杨秋刚想拉着李蔓进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李蔓说道:“小蔓,你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杨秋便对着李毅刚刚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还好李毅离开的不算太久,没过三分钟,杨秋就看到了前面一边走一边抹鼻子的李毅,忙高声叫道:“毅哥,毅哥。”
“?”
李毅倒是立马听到了杨秋的叫声,一脸疑惑地回过身来。
假装瞧不见李毅那也微红的眼眶,杨秋匆匆跑到李毅面前,从兜里掏出两张纸币递了过去:“毅哥,这是两百,我怕你去了那边多有不便,先拿去应应急。”
“不用。”
“毅哥,这不……”
“你拿着这些钱给我妹买几身新衣服,也比给我好。”李毅不为所动,看着杨秋道:“再说了,我欠你的钱都还没还清呢。”
“我们都这个关系了,你还?”杨秋有些气结。
“就是关系深了,才要算清楚了。行了,不说了,你回去吧,好好照顾我妹妹,我还要回去收拾行李。”
李毅摆了摆手,转身就走,只留下一脸纠结的杨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