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在我有些尴尬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去摸袖子,结果不经意间竟摸到了那块软软的手帕。
“那、那什么,殿下,你上次——”
我刚要掏出手帕还给无弦他却甩过来一个阻止的眼神。“不急。”
“那……好吧。”
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东西的主人都这么要求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说穿了这是他的东西,他想什么时候拿回去就什么时候拿回去。
“殿下,咱们绕路本就费时,这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绕路?
绛竹一脸僵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从她硬梆梆的语气也能听出她现在正在生闷气。
少女的想象力据说十分恐怖,或许她对我和瞿墨的关系产生了误会,她这气十有八(河蟹)九是生给我看的……
无弦淡淡地应着,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袖中的什么东西。
“殿下慢走。”看瞿墨依然自顾自地无意理会,我只得一个人不尴不尬地招呼他们离去。
“呼……那我们回去吧师傅。”
两人走了一程,一直默不作声的瞿墨忽然又戏剧性地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我好心扶着他的手臂帮他拍背顺气,谁知这家伙突然就来抓我的手!亏得我被时常耍阴的他练出来的眼疾手快,在他刚要碰到我袖口的时候一下子将手抽走,让他生生抓了把空气。
“……躲什么?”他看着自己扑空的手,皱眉。
“你抓我我能不躲么?”
“作贼心虚。”
看他如今一副苍白虚弱的形容,心里忽而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在蠢蠢欲动。想着机会难得,我终于将心里话说出口:
“我说师傅,就算你是我师傅也不能老是这么为老不尊不是?再说了,总把恶名往徒弟身上扣难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其实你只是想知道殿下在我这里留了什么东西吧?老实说不就完了,啧啧,真是不坦率。”
注意到他闻言后神色一动,可想他的心思是被我猜对了!
正在我为自己的扬眉吐气感到有那么一丝丝欣慰时,瞿墨这个老妖怪突然用一种极其勾人的音调将我那句“为师不尊”挑出来又重复了一遍,尾音上挑得尤其销魂……一股凉飕飕的感觉顿时迎面扑来。
“师、师傅,你、你可别破罐儿破摔啊!我刚刚说着玩儿的,活跃活跃气氛罢了!”
他好笑地睨我一眼,庆幸的是不再在此做文章,转而问:“你和五殿下是不是交情挺不错?”
我不无惊讶:“哪儿看出来的?”
他笃定道:“我们的殿下对谁都很礼貌,只有对你比较冷淡。”
我有些汗颜:这算是好事?
“……师傅,你想多了。”
“哦?”
“好吧……”我有些无奈,“事实上,我倒是觉得殿下最近有些异常。”
“刚才从他的话里我就觉得他智商有些异常。”
“……”
“不过,这不是我想知道的。”从他一贯淡淡的口吻中我又嗅到那种十足的威胁意味。
总觉得瞿墨最近好像对我这个挂名徒弟特别上心?
“我和殿下真的没什么……”不知为何,明明是在阐述事实我却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虚,“想来当初与他一同去霜华境走过一遭,那么些日子处下来总该也存了些情分。”
此时说到霜华境我才突然想起一件本来早该问问瞿墨的事:“说来当初那番遭遇也真是奇怪,庚戌若非因灵力有大的波动该不会像那样成群结队地出现才是……”
言及此我特意瞟了一眼身边的瞿墨,但见他面上没什么波动。
“你可知,唤醒庚戌还有另一种方法?”
“啊,这个我知道。据说天宫有一味特殊的香叫‘兰琊’,它对庚戌有一定的刺激作用。只是这种香分外难得,只有少数位阶特别高的神仙才有,而且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紧急的情况还舍不得用。”
“你倒清楚得很。”瞿墨皮笑肉不笑。
“不过我也不是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比如……一些精通药理的神仙在研究分析了这种香的成分后自己制出来——”
话音未落瞿墨一个眼刀杀过来:“咳、徒弟。”
我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继而笑了。“不错,变灵活了。”
我脑后一滴冷汗挂了半天终于滴了下来……
其实事到如今我问起这个问题已不再是出于当初那个目的。彼时我确实是怀疑瞿墨的,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他还两次救了我的命,我一开始怀疑他就算了,怎么能一直做一头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呢?况且之后的事也确实充分说明我对他的怀疑是没有任何根据的。我承认我依然改不掉自己的防人之心,但从今往后我会选择相信瞿墨,相信自己的师傅。
刚刚我话里试探的意味估计是被瞿墨听出来了……他此番拖着病体把我从水牢救出来,我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那个、师傅……”
“别说话了,我累。”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有些疲倦。
“……好吧。”我只得闭嘴。
“咳、记住。有些事你自己想明白就行,不必非得解释给别人听。”
闻言,我愣了一下。
“……谨遵师傅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