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南靖使团内,那辆坐着南靖国使臣的精致马轿内。
“潘光珠大人,这是我第一次来天朝。”南靖国副使将脑袋从轿帘外收了回来,他此时面部肌肉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眼中显现出难掩的震撼与敬畏,“这就是天朝吗?这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巨物吗?今日得见,我确信大宣是盘踞东方的巨龙。”
被称作潘光珠的南靖国主使表情显得比较平静,在听到副使对大宣的赞叹后,他嘴角一歪,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天朝是盘踞在东方的巨龙没错,但它并非不可战胜。”
“若天朝是不可战胜的,我南靖怎会从天朝手中夺得 幂城、峡山、瑞安三地?”潘光珠有些激动地张开双臂,神态狂热的说道,“两百年前,我南靖先辈能从大周手中夺占天朝之土,就说明这个庞然大物并非是不可战胜的!我等后辈,必须得继承祖先的意志,迟早有一天,我们南靖的国土会越来越大!”
副使稍作沉默,一张嘴就给他泼了盆冷水,“潘光珠大人,若我记得没错的话,八年前你就曾来过天朝吧?”
潘光珠目光不善得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八年前,我们南靖的水师被大宣的水上阎罗打的溃不成军,那时我国为了平息天朝的怒火,连夜派遣使臣出使天朝赔款纳贡谢罪吧?”副使神色平静的直视着他,“那时来天朝谢罪赔款的使臣,我记得就是你吧?”
潘光珠面部肌肉上下抽搐,这件羞于被人提及的旧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伤疤与耻辱,他至今忘不了那时大宣国上下君臣对他的轻视与侮辱,以至于他现在仍记恨着大宣这个国家。
副使迎上潘光珠那愤怒的目光,面无惧色的回应道:“王陛下说过,此次我们出使大宣,是为了与大宣交好,而非交恶。还请潘光珠大人不要因为你的私仇私怨影响到两国的外交关系。”
“黎煛,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潘光珠额上青筋暴起, 狰狞的目光死死地地盯着他。
黎煛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叹气道,“我没有挑衅大人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咱们这次出使天朝的目的。”
“我有分寸,不需要你提醒!”潘光珠冷哼一声,沉声道,“就算我对天朝有再多不满,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托大。”
“当年我为国出使天朝,受到那般奇耻大辱,可我还是将国家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国家面前,我个人的好恶算不得什么。”
黎煛听到这话,面露动容之色,同时也对多年前潘光珠出使天朝的事好奇起来,“当年,您究竟......”
“呵!”潘光珠冷笑一声,谈及那件往事,他的面部表情瞬间狰狞起来,“当年我国为向大宣赔罪,让我带领使团携带各式珠宝金银向天朝纳贡,可你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见到大宣皇帝的吗?”
黎煛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潘光珠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大宣国臣对我说,‘罪邦外使朝圣赔罪,一阶一叩方可见天子!’”
“什么?”黎煛愣怔在原地,结结巴巴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当时面见大宣皇帝的宫殿宫阶一共有一百三十九阶!按大宣皇帝与国臣的要求,走一阶便要跪叩赔罪!我在大宣国臣们的哄笑叫骂声中,跪了一百三十九次!磕了一百三十九次头!直到腿脚发麻,额头流血!才见到了那位大宣皇帝!”
潘光珠睚眦欲裂,布满血丝的瞳孔流下了一行屈辱的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