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越说:“大丈夫一刀一枪建功业,正途也。秦律有言年十七方可从军,汝明年入军不迟!”
黑山却是希望早点从军,不想在书院再耗一年,立马回答:“秦律亦云身高七尺者可入军矣!”商鞅变法时规定十七岁开始服兵役,后来许多秦人为了早从军,便虚报年龄,因为变法之初,户籍制度不够完善,无法甄别,只好又将身高七尺(相当168㎝)为界定,征招士兵。后来户籍制度越来越完善,便又以年十七为准了。
滕越也曾苦修秦法自是知道这事。便笑着说:“未曾想黑山还精通律法!为何如此着急从军?”
“时不我待也,十年后,四海归一,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功业若未成,世上徒增一书匠耳!”黑山回答。
“既如此,汝愿入何军种?”滕越问。
黑山联想着在草原上骑马奔驰的场景,非常神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骑兵!”
“好,我安排好了让人通知于你!此番交谈,实在畅快。替吾问候你的老师,今日俗务缠身,他日定上门请教!”滕越说到。
黑山立马起身告辞。又是吴不凡代郡守送黑山回书院。黑山借口想多了解一些昨天刺客的事,硬拉着吴不凡入书房详谈。
吴不凡也是痛快之人,喝了口茶娓娓道来:
年轻时的滕越、公子韩安、韩非三人相交很厚,时常一起谈论天下之事,对韩国前途忧心重重。三人思来想去,想富国强兵,唯有变法一途。跟快,韩安被立为太子,三人仿佛看到强韩的机会了,便相约同心协力,变法强韩。于是韩非拜荀子为师学律令,滕越则弃文学兵。为将来王、将、相三人为变法核心做准备。
后来太子韩安继位为韩王,滕越、韩非亦学成归来,因为荀子很喜欢韩非这个学生,夸韩非的一些见解非常人能比,所以韩非名声非常大。韩王安在朝会上公开要拜韩非为相,变法强韩。没有想到立刻遭到所有贵族、大臣的极力反对。朝会时绝大部份大臣推说有病不上朝,有的干脆跑回封地。也有的大骂韩非,“想变法,先献出自己的封地再说。”韩非回答:“为了韩国,命可弃,况区区三十里封地乎?”当场把三十里封地交割出来。大臣们听说韩非决心如此大,更加痛恨韩非。再也没有人上朝,若大朝堂,竟空空如也。韩王无奈,和滕越、韩非商量,洁,没有支持变法的新军,是对付不了韩国老士族的。决定以退为进,先罢了韩非的丞相,再派滕越去接任南阳郡守。暗中派亲信将领训练新军为变法根基。
这一切也瞒不了老士族的眼睛。这时候,东周公和西周公联合周边几个小诸侯组成联军抗秦,韩国士族见摧毁变法根基的机会来了,便怂恿韩王安,派新军去远远侧应一下联军,给他们壮壮胆,不真打,见势不妙再撤回国不迟。韩王安不知是计,派出全部还未训练好的新军驻守在边境附近。士族们见韩王上当,立马派人偷偷给秦国领兵的吕不韦报信,吕不韦便派精锐秦军长途奔袭先包抄了韩国新军,新军被斩首者十二万,再回头收拾了联军,最后陈兵韩国边境,逼韩王安割让成皋和荥阳给秦国,成皋和荥阳是秦国东出的最后一块险地,从此地到新郑一马平川,韩国都城暴露在秦军剑下,再无险可守。吕不韦便将东西周和成皋、荥阳并为三川郡。新军丧尽,屏障尽失,韩国再无变法根基。韩王安这时才知上了士族们的当。万念具灰,整日以酒色自娱,自此韩国再无一次象样的大朝会了。
滕越任南阳守后,事必躬亲,见许多官吏贵族随意加租賦,百姓苦不甚言,也是下狠手整治了一批,其中就有郡左尉张天海。张天海本来只是南阳郡的流氓头子,整天以青侠自居,后来听说自己还是五世相韩贵族张氏的远亲,便带着坑蒙拐骗来的五十金去新郑欲拜见张氏家族,结果连大门都没有进去,后来他干脆把五十金给了张氏的管家,求管家帮忙谋个差事,刚好大河乡是张氏的封地,管家便派他去大河乡做亭长。张天海做了亭长便整日对别人吹牛说自己是韩国张相的亲戚,张相亲自派他来当亭长的,桐柏县的领导们知道他是相府的人安排来的也不大管他。张天海便用相府的名义鱼肉乡里。
后来南阳老郡守韩平巡狩途经大河乡,因天气太热便在亭内休息,张天海见机会难得,便让自己的新婚妻子去陪韩平午休,韩平大喜,六十多岁的他竟然迷恋起这个十七八的女人。为了能经常在一起,便升了张天海的官,到南阳做了个捕盗屯长,后来,张天海的老婆生了两女儿,韩平以为是自己的,便多次升张天海的官至郡左尉。
这期间,张天海以前的手下小混混黄玉燕也把新婚妻子送到张天海的床上,并因此当上了大河乡亭长。黄玉燕当上亭长,又有张家村的混混张金贵把新婚老婆送到黄玉燕的床上,于是张金贵也当上了里正。后来黄玉燕又把张金贵的老婆介绍给张天海。
直到韩平老死后,张天海失去了靠山,越看两女儿越不像自己,便亲手弄死了两个女儿,从此绝了后。见张金贵乖巧听话,于是认了张金贵做儿子。张金贵从此更加狂妄,变本加历,横行乡里。由于张天海、黄玉燕、张金贵的事在整个南阳郡无人不知,背后便有南阳三王八之大名。郡守滕越上任后听说了三王八的丑事,便一起罢勉了南阳三王八。丢了官的张天海又往新郑找张氏府使了钱,又做了桐柏县武库丞的肥差,因为韩国吏治腐败,武库管理松懈,他通过各种手段又发了财,还让黄玉燕做了东门守小吏,让张金贵当上了张氏贵族在张家村的猎宛山庄管家。
几年后,韩人郑国在秦国修成了郑国渠,消息传到韩国又有贵族坐不住了,抓了郑国在韩国的族人,并派间人去威胁郑国,要郑国自杀。秦王知道后,大怒,派大将杨端和率军十万进攻南阳,郡守滕越派人向韩王安和各个贵族求救!韩王安无兵可派,贵族们你看着我我着着你,除了派人到南阳郡撤回亲属外,竟没有人派一兵一卒。还好这次秦国没有真打,只是要求护送郑国族人入秦。
这事过后,韩王安、滕越、韩非都知道,韩国彻底完了。
这时候,法家名著《韩非子》一书写成,韩非名声雀起,天下尊为韩非子,秦王读了韩非的书便对韩非本人大加赞赏,便派了许多使者入韩,向韩王索要韩非,韩王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去请韩非入秦。韩非怀着巨大矛盾以韩使的身份入秦,作为一个大法家,像商鞅那样施展自己的报负才是韩非生平所愿!韩国显然是不行了!只有秦国才能让他施展自己的才华,于是,将自己平生心血《法治》、《吏治》、《术治》三篇献给秦王。而自己又忘不了自己韩国公子,韩国王族血脉在他身上流淌着。韩非这个内心的矛盾,也是致命的弱点被他的师兄李斯看在眼里。
李斯是不会让比自己还历害后法家留在秦国的,于是耍个小手段,韩非便死在秦国。
当韩非子的尸体运回韩国时,韩国下了一场大雪,像是举国缟素。韩王安和滕越能做的只有给这个老朋友一个隆重的葬礼!
安葬了韩非子,滕越对韩王安说,秦再度攻韩,只在朝夕之间,死战则亡国亡社稷宗庙不存。降秦,或可留得韩国王族、百姓不致于绝了香火。请韩王早作打算!
“你去降秦吧!带着南阳郡降秦,先为韩国留下部分百姓和王族得于延续血脉。以汝之才,必得秦王重用,再尽汝之能,能保存王室宗庙就好!”韩王的直领地只有南阳郡的一部分了,远支近支王族除了在新郑的几乎都在在南阳郡。
“原来郡守滕是这样降秦的啊!”黑三感慨万分,问道:“难道不怕秦王怀疑郡守降秦的动机吗?”
“郡守滕早就将自己为什么降秦真实的告诉秦王,秦王不但不怀疑,反而更加信任郡守。”吴不凡回答说。
“先不讨论这个,南阳三王八的事,后来怎么样?”黑山问到。
“南阳郡归秦后,新上任的桐柏县令和县尉对武库管理非常认真,秦法对管理武库规定非常细,别说以次换好了,连库房里几只老鼠都规定得死死的。张天海对没有油水的武库失去兴趣,只当作是他们几个狐朋狗友的活功场所。但没有想到,油水没有了,位置却重要了!以前花钱也见不到的五世相韩之后张良却主动找到张天海,两人密谋了一晚上,最后张良留下二百两金子走了。于是便有了昨日的刺杀。”吴不凡侃侃而谈,“只可惜南阳三王八只抓了两,跑了小王八张金贵。王八海和大黄狗一个谋逆罪,夷三族是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