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怀江便将入赘契书交予康父手中“请康伯父过目,如无问题便请签字画押。”
康父接过纸张看来看去,一个字都不认识,无奈的将纸递给康老大。
“你念出来我听听。”
康老大接过纸张,很顺溜就将契约上的字句念了出来,只是念着念着脸色越发的沉重,就连在场的康族长以及康父听得也是满脸的诧异。
这?
这哪是什么入赘书,这分明就是断绝书好嘛。
李怀江草拟的契约上表明,康家老二康砚从今个起,断绝与康家所有人的关系,自此从康家族谱中除名,入赘张氏族中。
康父怒拍桌道“有你们张家这样欺负人的吗,这个赘我们康家不入。”
李婆子闻言,都快笑出了声,“我呸,老婆子我还巴不得你们康家不要松这个口,要不是看在我闺女的份上,你们为人父为人母的都不管儿子的死活,我们张家凭什么管一个外姓女婿的生死。等我家闺女回去,老婆子我立马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八抬大桥出嫁,再让我外孙女跟别人姓,喊别家的男人爷爷。”
呸,气不死你!
李怀江知道李婆子这话是激将康家,但这会子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屋里的康砚是听得见的,他不得不防着李婆子这张嘴,免得日后成了康砚心头里的刺,就不美了。
“以上便是我们女方的条件,同意我们当下就把康砚带走,日后是死是活与你们康家无半点关系,不同意我们便把人留下,带上我妹子的嫁妆,以及今日的诊金,签和离书。”
从康父答应康砚入赘张家开始,就不再作声的康族长,此时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名李家的后生。
自康家松口愿意将休妻改为和离,再由和离改为入赘,最后一步一步谋划,将康砚从康氏族脉中剥离,好手段,好算计。
仅仅是因为李家这位后生拿准了如今康家凑不出张氏的嫁妆,以及那二十两的诊金,再以报官拿捏整个康家以及康氏一族的命脉,他们就已注定输了。
他做为一族之长,岂能舍得族中流失一名秀才子孙,那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活生生的一条命,他纵有私心也不能扼杀了那孩子的活路。
“康友,砚哥可是你的亲子?”
康父不明白族长咋突然这么问,老脸一阵复杂。
是不是他康家的子孙,还能有假的?
“族长,砚哥当然是我们康家的根。”
康族长点了点头,叹气道“那你如何忍心看着康砚断了命?我可听说砚哥昨个夜里是为了救你们夫妇二人才受了如此的重伤,而你们夫妇直到现在都未曾关心砚哥的死活,替他寻来治病的大夫。”
康父当下被问得没了脸面,脸上的复杂神色更甚。
里屋。
纵然躺在炕上无法动弹的康砚,亲耳听见外头的吵闹声,心口宛如刀割般难受。
为人子,他不怪老父母的偏心,更不怪他们有私心,只怪自己不争气的身子拖累了妻女。
芳儿嫁给他这些年里,在康家受尽了苦头,闺女从出生起也受尽家中的冷眼,全都是因为他。
昨个夜里,被压在瓦砾之下的他,脑海中不断回忆过往的种种,他不怨,在最后时刻老父母眼中无他的样子。也不怨,在瓦砾之下亲耳听见老母拒绝让三个兄弟将他救出困境的言语。
只全当是他这个儿子,为老父母尽的最后一份孝心。
在他以为即将死去的那一刻,是芳儿唤醒了他的意志,是与他结发的妻子不惧危险将他带离魔窟,也就在那一刹那间,他想活下来。
为了妻女而活,他不愿再辜负这对爱他至深的母女,日后,便由他来守护她们母女,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