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结束的第三日,圆案出来当早,好消息接踵传回了长留村。
老李家的四个哥儿皆过了县试,铭笙中了案首,柏舟、怀溪排例其后,铭意稍显逊色,倒也顺利上榜。
如此消息,无不像一颗鱼雷将十里八乡炸得沸声不止,尤其是李氏一族,族长当日便领着族老们开祠堂上香祭祖。
李氏族学里的孩子艳羡之余,又与有荣焉,为此,康砚特意让哥儿几个将今年县试的考题罗例,给族学里准备后年参加恩科的学子们摸拟。
近两年族学的学子接近百名,坐满了四间课堂,有的是从十里外的村子前来求学,李氏族学束修公道,若是遇着诚心求学的孩子,束修银子不够,也可用家中粮食抵扣。
这条规定是李婉借李怀江之口所立,从古至今,贫苦人家的孩子若有那大志向,读书往往是他们改变命运最好的捷径。
这日,康砚难得旬假,倒是让怀溪与柏舟、铭笙帮他到学堂给小孩童授课,铭意那皮实的性子是不想了,那小子多看两眼书就犯头晕,若不是近些年在亲爹李怀江的威严下打好底子,怕且连榜尾都勾不上。
康砚接过媳妇沏好的热茶,品了口,眉眼舒展。
“咱这知县便是落后了些的,要是江南庶地的县试案首,可就直录了秀才的名头。”
张芳还是头一回听夫君提及科考的制度,“可是当真,那咱笙哥儿不得是吃了亏的。”
康砚摇头笑道,“非也,笙哥儿传承了大哥的好学识,若如当年大哥那般拿下‘小三元’的好名头,岂不是美哉。”
张芳想想也是,只要一想到娘舅家的哥儿个个能有出息,有个权势的娘家撑腰,对他们张家而言无不是好事。
“意哥儿可是又到后山打野物去了?”
“谁说不是呢,意哥儿最是呆不住了,咱倒也不必忧心,哥儿身边都随了护卫。”
待不住的小子,成日寻借口溜到后山打野物,凌氏得知便安排了娘家的二哥陪同前往。
近一年因着凌氏酒坊运作繁忙,从前时常上山打野物改善家中伙食的凌家兄弟也不再上山。
凌家二舅得了口信,赶紧将手头的事交给两个兄弟,好生护着小子到山上去,就是担心小子独自上山涉了险。
康砚点头笑道,“难得意哥儿有那兴致,这几月里你多上些心的,哥儿几个许久没回咱乡下,若是缺什么的,咱做长辈的得赶紧给补上。”
张芳“我省得的,娘说今晚咱两家一块吃狗肉锅子,赶早爹和娘便到镇子上等着新宰的狗肉。”
康砚听闻此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我记得咱大嫂也爱吃狗肉锅子,晚几日你也到镇子上那家狗肉坊瞧瞧,有好的,趁着春雪未化,多捎些去福州城给大嫂的。”
张芳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回头再寻了牛肉馆子,买些上好的牛肉回来的,让二嫂教我做那牛肉干,一并给捎过去。”
“自然是好的。”
小夫妻俩言笑间,忽然听闻外头传来略显熟悉的怒骂声,皆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我说你们老李家可别仗着官身,便欺了我们平头人家的好闺女,怎的,碰了咱家闺女还想赖账不成?”
康婆子的大嗓门一吆喝,顿时引来了四面八方的村民。
只见,康婆子领着大儿媳妇康陈氏,还有一个十三四岁哭得梨花带泪的小姑娘,可把院门前的凌氏骂得直怔神。
忽然,一盆子带着烂菜叶的水从院门里泼了出来,吓得婆媳二人跺脚后退。
方婶子一抹鼻子,只手插腰就回怼道“好一个不要脸的婆子,当真以为自己的嘴开过光不成,你说是便是?咱老李家的哥儿什么身份,你们康家什么身份,竟也敢跑到咱家门前闹事,再不滚,休怪妇人我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