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才嫁入太子府不过短短一年,所有的希望皆寄托于太子身上,不说她如今未有身孕,倘若太子真的……,她该如何自处啊。
罗先生绕过正殿屏风,便看见寝殿内守着好些人,其中有两名上了岁数的太医,而他的徒弟之冬正在为昏厥的太子施针。
几名老太医皆是认得罗先生的,看见来人的刹那,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见礼。
太子病情忽然加剧,于整个太医署而言,都是灾难性的存在。
希望老神医慷慨相助,好的让太子转危为安,如若储君真的有个好歹,他们太医署上下,便等着提头面圣吧。
罗先生来到榻前,眸光微凝,打量着太子病央的容态。
苍白的面色显现出死灰,唇色泛白,眼窝子凹陷,眼晕乌青,双颊下陷,如此病态岂非是早前所说的风寒所致,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宋之冬收起最后一根银针,抬眼见师父来了,立即起身见礼。
“师父。”
“脉象如何?”
宋之冬幽幽抽了口凉气,他每日都会到太子府为太子诊脉换调养方子。
不想,他今日再来太子府,仅一夜之间,太子的情况急剧如此。
之冬觉得事有蹊跷,赶忙让人进宫启禀圣上。
但是,从脉象来看,太子显然就是风寒之症,此时此刻,之冬都要怀疑自己的医术了。
罗先生眼瞅小子惶恐不安的神色,大致已猜到了什么,上前提起太子的手腕搭脉。
罗先生闭目诊了半晌,一旁的几名老太医纷纷翘首观望,良久,罗先生面色沉寂的把太子手腕放下。
之冬紧张的观察师父的神色,“师父,殿下他——。”
罗先生默默的叹了口气,“症状确是风寒。”
几名老太医闻言,不由得从心底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没有诊错太子的病症,于这一点而言,他们算是逃过一劫。
罗先生撩起眼皮看向之冬,“把婉儿喊进来,其余人等先退下。”
伺候的下人及众太医们愕然的面面相觑,总觉得老神医是想背着他们施展高超医术,担心被他们偷学了去。
虽心里惦着学上一招半式,但这种时候又不敢耽误了太子的医治,识趣的应声退出寝阁。
不多会,李婉与殷氏一块进到寝阁,当她走近看清太子当下的病容,心头不由紧绷。
“先生。”
坐在榻边的罗先生抬起头来,扫了眼四下,此时内阁包括之冬在内,只有他们几人。
缓了缓,道,“有可能是蛊术。”
李婉:……。
殷氏倒抽了口凉气,惊得险些没能站稳,得亏李婉扶了她一把。
宋之冬听闻蛊术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怪,他与众太医一直未能断出太子脉象除了风寒之症以外的任何病症。
“先生可是确定?”李婉稳了稳心神,问道。
罗先生须臾半晌,“在这世道,能在毫无所察之下取人性命,非蛊即巫。”
李婉仿佛听见了胸腔心脏猛跳的晌动,稳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冲外间唤道。
“孙娘。”
很快,孙娘款步进殿,“夫人。”
“快,派人快马到江南请蓝夫人,要快。”
孙娘眼见夫人始此焦急,丝毫不敢耽误,连连忙头,“是。”
不想,孙娘刚转身出去,罗先生却摇了摇头,“怕是来不及了。”
罗先生这句话,如同兜头一颗响雷,殷氏双眼一抹,整个人瘫软在了李婉怀里。
想她仅是个二十不到的小妇人,几时经历面对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经受不住如此打击,再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