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料定,你不敢。”江晏栖容色平静。
“阮家、夜家、君上,还有一个在江南神鬼莫测的沈槐奚,江先生说得对啊……我倒的确不敢这样对你。”崔岫忽然转了音,“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合作吧……”
“让崔家身败名裂?”江晏栖微微挑眉,“崔樊待你不好?”
崔岫闻言,眸色转瞬冷寒起来,“崔樊……呵呵呵,一个眼中只有利益的老东西,心中可没有什么子女情!”
看着江晏栖眸色微深的模样,崔岫嗓音温而冶,“江先生,我真羡慕你啊……有那样的父亲。”
羡慕她?江晏栖听后只是淡淡一笑,江悬的确赋予了她很多世人不可触及的东西。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走江晏栖独身走过之路呢。
崔岫盯着江晏栖温凝平静的面庞,面色像在一瞬间苍白起来了,却是忽的一笑,有种病态的疯癫,“我六岁时便亲眼看着母亲被王夫人打死。母亲那时不准我哭,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她痛苦哀嚎,看着她直到断气。就是那时,崔樊很赏识我,——藏得住仇恨,便必成大器。”
“后来我每天都要跟王夫人请安,我要低眉顺眼地叫她母亲。”
说着,崔岫笑了起来,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我每天都要叫她母亲……”
“哈哈……”
看着女子病态的神容,江晏栖知道崔岫越是看着温谨,内里便越是扭曲而疯狂。这就是深宫后院为女子造就的悲哀。
而如今,崔樊必定吃到如此的苦果。
任何语言在悲剧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江晏栖只淡淡道:“你如今有机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告诉他们,你的确已成大器。”
崔岫笑着笑着便平静下来了,眸色深处有着极致的痛苦与兴奋,“我也期待那一天。”
此刻,江晏栖没有看透崔岫复杂的眸色下更深的心思,崔岫看似温谨,心中却痛苦不堪,可她有着极致的伪装,那层扭曲下是她运筹的平静。
“他们真正的私兵在东南角。”话落,崔岫进了庭中的屋。
门被推开,江晏栖看到屋中的书案上只放了一个青花瓷色的大花瓶,里面是一大捧红蓼花,如血似荼。
江南江北蓼花红,皆是离人眼中血。
听说,崔岫的母亲便是江南女子。
屋内的贵妃躺椅上,崔岫慵懒的闭上了眼,清谨的嗓音哼着江南的小调,凄清平静。
秋天,蓼花,又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