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人的树林边,陆应淮面沉如水,将一封信交给陆南枝。
陆南枝满脸不解,接过信一看,大惊失色。
他爹被方氏的人打伤,陆氏非要将她送给方氏,她娘和她的兄弟姐妹都在心中埋怨她,要她跟方氏的人定亲,不然他爹这个族长之位也保不住。
“为什么?!”
小小的陆南枝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陆应淮什么也没解释,只道,“放心吧,在你筑基和成年之前,婚约只是婚约,方氏不会逼上门来,只要你到时候好好的嫁过去,你在方氏一日,你的爹的族长之位,就谁也动不得。”
陆南枝猛地攥紧信纸,眼眶泛红,却又使劲敛着眼泪,满脸倔强和不甘。
为什么?
就连在她的梦中,天道都要对她如此残忍吗?
后来,陆南枝发现,这个梦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所有的事情都在回归最初。
任凭她做尽所有努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小白还是做了杂役,被带去了花溪谷,她让谢景山帮忙拿到延寿丹,找太上长老,找宗主婆婆,去说明林向天的卑劣。
可是这一切,却导致所有的事情提前爆发。
陶丰年的延寿丹被贾秀春的弟弟抢走,爆发大战,同归于尽,小白重伤险死,林向天在执法堂上门之前,带着贾秀春逃走。
小白被牵连,还是被罚去了阴山矿场,她也被拖住,没办法及时施救。
她请谢景山帮忙,却只得到小白在阴山矿场失踪的消息。
陆南枝像小时候每一次受到挫败,被人欺负后一样,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抱紧自己的膝盖,无助痛哭。
前几次让她觉得美好的梦,突然变得可怕。
没有妖魔鬼怪,没有血腥恐怖,但就是这种明知道前面会发生什么,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最恐怖,尤其是即将到来的那件事,她谁也没敢告诉的那件事。
恐怖到她想逃,却又逃不出去。
所有人都觉得,她陆南枝是个心思通透,又坚毅勇敢,甚至说,冷漠无情的人。
可是她也有害怕,也有无助的时候。
她不是什么事都能靠自己解决,她是没有办法,被逼到只能靠自己。
她也想有人护着,有人替她筹谋,有人帮她解决一切困难。
“爹,娘,阿兄,阿姐……你们为什么都不帮我?”
陆南枝呢喃着,耳边尽是幼年时的冷言冷语。
“阿枝,你迟早要嫁去方氏,学这些杀伐之道有什么用,倒不如跟娘学学,如何在后宅之中生存。”
“陆南枝,你是姓陆,却注定不能成为陆氏的人,别以为你爹是族长我们就怕你,东西交出来。”
“好了爹知道了,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下去吧。”
“一边去,阿姐很忙,你忍忍吧。”
“阿兄没空,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旁人都说,她得天道眷顾,一出生就是陆氏族长之女,一出生就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天生水灵体。
只有陆南枝知道,她一出生,就被所有人抛弃了,就因为这该死的水灵体。
成熟,强大,坚毅,这些都不是她与生俱来的,都是为了有尊严的活着,被逼着,用血和泪,一层层穿在自己身上的铠甲。
“阿南……”
哭到近乎崩溃的陆南枝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转头看过去,看到一脸柔和笑意的江月白,站在黑暗树林中。
那一身白衣,好像一束光,直入她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