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才见过安然的尸体,此时只要一听见这个名字,便有点耳鸣手抖,一时间也没在意对方的停顿。
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司机身上的伤肯定是和闹事者搏斗留下的痕迹。
和那种与死者临死前的搏斗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人长期在这里当保安,如果真的杀害了安然,见到我不可能这般镇定。
他还不知道,安然已经死亡的事情。
我重新将蔑刀收回包中:“详细说。”
年轻司机不但是个练家子,而且似乎是个不会反抗命令的人,见我要听,立马将事情转述了一遍:
“我们今天下午没有课,鲁小姐与另外三位老师准备中午的时候,给那些来机构的学生们包个饺子,然后就开始放假,一直到初七再继续上课。”
“但中午我们大伙儿吃饭的时候,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安然的爸爸,说要来带走安然,我们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愿,所以就吵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吵闹的声音大了一些,我们另外一个前些天才接纳的女学员听到声音,就从后堂跑了出来。”
“那位女学员疯疯癫癫的,见到安然的爸爸,便狂笑不止,等笑完就开始叫骂——
‘你要卖我?!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居然要卖了我!?’
‘不行,你这畜生不是要救我,你是要杀了我,别以为我没听到那老婆子和你说的,她叫你杀了我,就给你很多很多钱。’
‘求你了,老公,别卖了我......’”
“反反复复就是这些话,一句骂,一句求。”
“安然的爸爸看到了这个女学员,也是有些大惊失色,但完全没有争辩,而是准备强行拉上安然走,我就是在这时候和他打了一架......”
年轻司机转述到这里,神色有些古怪,但还是继续道:
“但没等我们打出个所以然,那女学员看安然爸爸要带安然走,完全不理她,居然改了说辞,用一种很冰冷的态度说道:
‘白北望,你从前瞧不上这个女儿,你现在装什么呢?你不会是以为自己儿子没了,想要开始疼女儿吧?’
‘你这个半分钟的废物,还不知道自己俩孩子都不是你自己的吧?’
‘哈哈哈哈都不是你的!你压根就没有孩子!招娣是我和隔壁老汉生的,你的宝贝耀祖是我和开表店的瘦高个儿生的!!!’
‘你这个卖老婆的孬种,压根就没留种!’”
年轻司机尽可能用相像的腔调夹着嗓子学了一遍,这话又刻薄,饱含的信息又多,他学的有些面色铁青,于是也没有发现我愈发苍白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
“那个被称为白北望的闹事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了,冲出门去找车,我们都以为他经不住刺激走了,但没想到他是去拿了整整一袋子的钱,一边一路大声喊叫着:
‘看到钱没有?大家看到这钱没有,打死那个疯婆子,都是你们的!都是你们的!’
一边疯狂的撒钱.......”
年轻司机的脸上具是凝重:
“然后就发生了暴乱,不但听到声音的路人冲了进来要捡钱,连我们机构的除了那个疯学员和安然之外的七个女学员也开始疯了似的捡钱。”
“三个老师和我想要维持秩序但是根本就没有用,鲁小姐因为还坐着轮椅修养,所以最先被推倒晕了过去......我现在回来,就是因为鲁小姐到了医院,但有些证件及随身物品还在机构里面,所以回来拿。”
“屠姑娘这个点过来是找安然吗?”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场面很乱,我打开了后门,让她先走不用管我们......她还没到家吗?”
没有,安然没有到家。
而且她再也没有办法到家了。
因为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