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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苏连霏的心念震动导致夜昙在第三层碎镜中被强行抽离,坠入未知之地。而她懵然不知,刚弹起身子惊呼:“我这是在哪?!”
便听到一女童的稚嫩欢笑:“云夫人睡傻啦!”
夜昙:?
一个粉团子即刻跳上了榻,直坐在夜昙腿上。这团子头上总角两竖,身穿小袖红襦白裙。后蹬着尖头鞋在榻上跷脚笑。她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可重量也有些,压得夜昙腿痛:“你你你…你是谁?”
再看这小女娃手里的狗尾巴草,夜昙气不打一处来:“刚刚就是你用这个东西挠我的吧!”
那女娃细牙洁白,哈哈拍手连笑道云夫人真的傻了,不认人也不会数数啦!
夜昙:“什么意思…好像刚刚是两根狗尾巴草,另外一根呢?”
女娃看向床底,扮了个鬼脸道:“阿旸阿旸快出来,阿旸阿旸胆小鬼!”
榻底慢吞吞钻出个男童来。明黄衣裳,眼睛黑溜溜的,不好意思地冲夜昙也笑,细细道:“云夫人对不起,是阿沅非要我拿草喊醒你…”
他正在换牙的年纪,门牙缺了整颗,说话也漏风。叫阿沅的小丫头嘲笑他个不停,又在夜昙腿上打滚。
夜昙看看两个娃娃,除却一头雾水,还剩一头雾水。
这都哪跟哪啊!什么云夫人,什么阿旸阿沅?这又是哪啊?这是新的碎镜?
那臭和尚也没跟她说还有这层啊!真没一句实话,全是诳语!出去之后她一定得好好感谢他!
夜昙深呼吸,理好心情,把女娃娃抱起来放在床脚道:“你们两个,哪来的?喊我做什么?”
阿沅举起狗尾巴草道:“种花,放风筝!云夫人只顾着睡觉,不记得答应我们的事了!”
夜昙:…
夜昙向那男娃:“你也是喊我种花放风筝?”
阿旸乖乖点头:“嗯…”又指指阿沅,“我跟阿沅一起。”
夜昙:“行。这层碎镜先是玩嘛,玩儿谁不会啊。”就是带孩子不太会,夜昙摁摁头顶,提前头痛道,“阿沅你先下来。我不能穿着寝衣去放风筝吧?”
阿沅咯咯笑,跳下榻去拽了阿旸:“那我们在外面等云夫人梳妆哦!”
两个孩子绕过一架屏风跑了出去。那屏风挡住后方视线,上绘了些黑白花瓣。夜昙觉得眼熟,突然脑袋嗡地一声从榻上也跳了下去!
这这,不是去往红杏楼的那架屏风吗?!
夜昙赤着脚噔噔跑到左边,一株女萝好好缠绕生长着。豺泽苑!桌上还放了枚铜钱,蒲博坊!
再一抬头,牌匾大字,倚云阁!
黄琉璃重檐庑殿顶,汉白玉石的台基…这哪是什么未知之地,分明是连接几层碎镜的地方!
可夜昙往返几次,从没见过此处有两个孩子啊,这又是为何?夜昙对着女萝开始念咒:“闻人,闻人?”
女萝纹丝不动。
夜昙对着铜钱道:“辣目,能听见吗?”
碎镜连接已断,但夜昙不晓。见铜钱一样纹丝不动。又再去找屏风里的没有情,路过黄铜镜,余光一眼却吓得止住了脚!
“哎哟!世子、小姐,可小心点,别摔跤了!”
水盆里水险些被两个孩子撞洒,端着它的人显然更是小心地绕过屏风踮脚走近,规规矩矩地冲夜昙:“夫人,我把水端来了,请您洗漱吧。”
夜昙对着黄铜镜瞪眼。充耳不闻。
就算是这镜子再模糊,也不能让她从黄脸婆转成大变活人吧?镜子里这人是谁?!
轻颦双黛,转眄流睛,眼尾未妆也带勾。香腮玉雪另一点朱唇。容貌不差,是个勾魂美人,但不是她啊!
常言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容貌也是如此…夜昙的脸离“狗窝”也还差之甚远,怎愿意变换!
她往脸上一扯想看看是否被易容,只捏到真的皮肉,吃痛一声。
难不成是法术?夜昙准备掐诀去伪存真术,指头捏了半天却毫无反应!
夜昙暗道不好,心念一唤美人刺。果然又无。
夜昙瘫在梳妆镜前,惆怅了。
脸没了,法力也没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夫人,夫人?”
那圆脸的侍女还端着脸盆在一旁等,不停喊她:“夫人怎么了?”
夜昙捂着大半张不是自己的美人脸哀戚:“你又是谁啊?”
侍女:“夫人你怎么了?我是新雉啊!”
夜昙:没听过。完全没听过…
“你是我的贴身侍女?”
新雉:“是,从您入宫我就一直服侍您…”
夜昙:“入宫??”
夜昙头脑直发昏,难不成自己成了自己父皇的妃子?这这…大逆不道也!
夜昙撑着下巴虚弱向新雉道:“我睡得太沉,现在有些晕眩…”
“夫人!我即刻去请医官来!”
夜昙招手让这小姑娘别跑:“别别别,我歇会就好。你坐下。”
“夫人真的没事吗?”新雉的团脸上都是担忧,皱成个白面包子似的,鼓囊囊还带褶。
夜昙不由想笑,“没事,你坐下来坐下来。”
新雉就捡了条椅子坐下,也没千恩万谢的说不敢。
夜昙心道,看来“我”之前和这小侍女关系不错,不太分上下嘛。
正好,这样套话也方便。
于是夜昙端正幽幽曰:“咳咳,今日晨起,突有一想:过几日有个要紧的差事要你去办,但需得极好的记性才行。”
新雉:“夫人放心,我记性最好,必给您办妥,您只管吩咐便是!”
夜昙顺利续曰:“诶,你说了不算,我得考考你。快速作答不许多想啊!过了才能把差事放心交给你。”
新雉道:“夫人今日心情格外得好啊,是因为陛下快回来了吧!您考吧,我一定快速应答!”
夜昙:“好!第一题:方才跑出去的两个娃娃是谁!全名!谁家的孩子!”
新雉:“哈哈,好简单的题!是福王家的小世子阿旸和丞相府的独女阿沅嘛!”
夜昙:“全名,全名!”
“奴婢不敢直呼世子其名…”
夜昙急道:“超时了啊!”
“离光旸!李缙云!”
夜昙:?
“什么什么你你…再说一遍?离光旸?哪个旸?”
新雉为难道:“夫人,说文解字我不通啊…好像是带个‘日’边的旸吧…”
夜昙喉咙发干,眼前发黑。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她不是成了自己父皇的妃子,这是成了自己父皇的父皇的妃子了吧?!
好像还是不对,福王又是谁?
夜昙:“世子?不是太子吗?”
新雉伸手就去掩她口:“夫人怎能乱说!福王是当今圣上的侄子,阿旸是福王的独子,怎会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