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冷得让她脑子都有些不清楚了,体感简直好像已经到达了零下二十度,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一会儿在帝什么小学下车以后,哪怕把车站炸了我也要出去……”她含含糊糊地说。
黑峻峻的隧道从车窗两旁不断地快速划过,看久了简直有催眠的作用。加上天气太冷了,林三酒竟然开始感到有点儿困——她在伊甸园里时,因为总是提着一颗心,基本没怎么睡过囫囵觉;而如月车站世界里安安静静的,毫无危险……
“不能睡啊……”她打了个呵欠,抹掉了一颗眼泪。“意老师,出来说会儿话吧?”
但是脑海中一片安静——自从那一次从意识力学堂被推出来以后,意老师就总是一副非常忙的样子,找她十次也不见得能回应一次。
冷得没办法,林三酒在座位上盘起腿,用身体围住了胸前的一点热乎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越来越沉、越来越涩,头开始一点一点起来。
……直到列车猛然一个急停,林三酒才骤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
左右一看,车已经停稳了——原来列车不知何时从隧道里开了出来,早就变成地上行驶了,此刻透过窗外清晨迷迷蒙蒙的白雾,能看见不少安安静静的民宅和街道。
也许四下无人,是因为时间太早了吧。
见车厢另一侧的门果然打开了,林三酒腾地跳了起来,就要下车。
手扶住门框,在即将迈步出列车之前,她下意识地抬头朝远方看了一眼。
“帝岭小学”站果然是根据一所小学来命名的——她之所以突然确认了这一点看似无用的信息,是因为这所小学……已经挤挤挨挨地快凑到眼前来了。
林三酒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随心所欲的城市规划:简陋的车站不大,一面墙是玻璃。紧紧挨着这面玻璃的是一条窄窄的马路,马路正好穿过帝岭小学的大门口——
车站和学校的距离之近,站在车厢里她就能把校门口一群人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在荒芜无人的世界里突然见到了人类——林三酒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松了口气,反而皮肤上立刻泛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一个女老师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好像正打算离开学校——只是所有人都微笑着,一动也不动,脸被寒风吹得红红的;他们的目光穿过车站,直直地落在林三酒脸上。
这一幕正是所有宣传画中最理想的样子:孩子们一个个簇拥在老师身边,望着林三酒的笑容大大的……只是半晌也没有人动一下,好像早早出来了,专门在等她。
“……是假人吗?”她吸了口气,要迈出去的脚步犹疑了。
并不是。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女老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露出一排白牙;她原本放在孩子肩膀上的手缓缓地抬起来,朝林三酒比了两下,好像在叫她过去。
车门突然“滴滴”叫了两声——原来到了关门的时间,却被林三酒的手按住了;她被这声音一惊,这才从对面一群人的笑脸中回过神来,忙几步退回了车里。
车厢门立刻关上,隔绝了老师学生有如实质般的目光,登时让她松了一口气。
那群人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我到下一个站再下车好了,”林三酒发现刚才不到一分钟的对视,竟然让她冒了一身冷汗,此时被冷风一吹,更冻得瑟瑟发抖。“下一站是……”
仍然是帝岭小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