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季山青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抱着背包,眨巴着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战奴训练营不在自由区里,位于一个从末日以前就荒无人烟的火山岛上。”林三酒冷静地说道。从语气上听起来,她不像是坐在几千米的高空上,正打算迎着狂风向下跳,反而像是在谈论一条偶尔听来的新闻:“受地势影响,飞船没法靠近火山岛,我们只能在这里跳海,然后游过去——你给我过来!别往后退了!”
身为林三酒的“所有物”,季山青这个礼包必须得跟着她走——即使再不情愿,他也只能乖乖地挪到了出口边缘。他飞快地往下方瞥了半眼,终于在出生后的第五个月发现原来自己恐高:“……就不能降低一点再跳吗?”
“飞船太大了,”林三酒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和季山青都理好了降落伞包:“如果要降低的话——”
要降低的话怎么样,季山青却不知道了。当他的心思还挂在后半句话上时,只觉后背上猛然被人用力一推,随即在“啊啊啊你骗我”的惊呼声中,从飞船里掉了出去。
“记得开降落伞!”林三酒吼了一声,紧接着也跳了出去。
一瞬间的失重感,叫她的心脏仿佛要马上从嘴里滑出去了;张开四肢,风呼呼地从身边刮过,林三酒在空中呈现出一个大字型,迅速地接近了下方另一个小小的人影。
“嘭”地一声,两朵颜色略微有些旧了的伞花,就忽然绽放在了碧蓝的一片天空里。
“……小季,这也是末日以前的东西,我们船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呢。”
从船舱出口边,女船员探出了一张脸,望着脚下的天空看了一会儿。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随即她“咚”的一声滑上了舱板。
……当然,季山青现在根本一点都不关心背上的降落伞是哪里来的。
在身后老化的绳子不住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里,他脸色白得吓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昏过去了似的——当季山青终于“扑通”一下彻底掉进了水里以后,他这才猛地大抽了一口气,慌忙从水下探出了头;回眼一看,降落伞正好漫漫扬扬地在他身后缓缓落下来,顺着海浪一浮一浮。
不远处的海面上,此时也多了一个人影,随着那个人影行进时激起的一片片白色浪花,林三酒的模样逐渐地在季山青的视野里清晰了起来。
……从她游了这么一段距离就开始有点气喘的样子看起来,很显然她也不是太擅长游泳。
“我从船上拿了指南针,”林三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停在了季山青的身边:“我们往那个方向一直游,应该很快就能看见火山岛了。”
礼包瞪着她,没动地方。
“你踩水倒是踩得挺好的,”林三酒还没反应过来,夸奖了他一句:“……我游泳一般,一会儿你还得带着我……嗯?你怎么不游?”
“我不会在水里动!”季山青忍不住喊了一句。
“那你怎么没沉下去?”林三酒愣了。这家伙的头脸肩膀一直在水面上稳稳地浮着,看着仿佛很可靠……
“我是礼包啊!我又不是人!”季山青使劲甩掉了身上的降落伞包,一把抓住了林三酒的衣服:“我重量轻,你在前面游,我拽着你走就行了。”
这一下,林三酒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虽然进化者的体力过人,如今又没有了骨翼的重量累赘,但以她的游泳技术,仍旧还是拖着季山青在海水里扑腾大半天功夫,最后不得不被海浪一路推着向前,这才终于遥遥望见了一个被密林和山峰包围的小海岛。
即使看见了海岛,可当他们真正从海里攀着岩石峭壁爬上了陆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一口气在海水里游了这么长时间,连林三酒都累透了,二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季山青虽然一路都是拽着她衣服过来的,消耗却也不小;二人原地喘了好一会儿的气,等稍微缓过来了些后,林三酒手一摆,几张卡片就转化成了肉干面包之类的食物,落在了地上。
季山青刚刚伸出手去,就被林三酒打了回来。
“你不需要食物,就别浪费我的东西了,”她一边说,一边撕了一块面包:“这儿可不是飞船上,食物很宝贵。”
作为礼包,季山青进食也只是为了尝味道而已,的确是一种对食物的浪费;他眼巴巴地看着林三酒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东西,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怎么找战奴训练营?我看,我们最好是分头潜入,不能让他们发现岛上有外人来了……”
在肚里有了食以后,林三酒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她拍了拍手上的面包渣咽下了嘴里的东西,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才一入耳,季山青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正当他要再问的时候,林三酒却站起了身。
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气沉丹田、抬高嗓门,用自己最嘹亮的声音,对着前方郁郁葱葱的丛林高喊了一声:“——战奴训练营的人渣们,你们给我滚出来!”
“五分钟内滚出来的,我给你们留一个全尸!”
她清亮脆利的声音顿时震得森林都颤了一颤,惊出了无数飞鸟扑棱棱地冲向了天空;季山青坐在原地,表情已经有些呆了。
……如果有一万个找到战奴训练营的方法,这一定是最糟糕的一个。
林三酒回头看了他一眼,安慰似的笑了一下。
“如果悄悄潜进去,太不解气了。”她好像觉得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似的,理所当然地说:“我要大打一场,好好拿这帮孙子撒撒气。你看——”
她手一指,季山青正好看见远处的丛林里似乎有什么动了动。
“人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