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脚下骤然鲜明起来的痛意,林三酒被当头一股凶猛气浪给远远地掀了出去;大块大块的泥土、点点粉碎的紫色花瓣、巨大的花盆碎片,都轰然一下在空中炸了开来——头顶上那一棵高耸的植物,失去了花盆的支撑,顿时也朝她压了下来——
身在空中根本没有借力的地方,即使林三酒已经拼命地试图稳住身子,还是被几丛枝叶给重重地拍了一下;就在她直直地朝下方一片黑暗落去的时候,哈瑞的声音冷静地又一次向全体宣告道:“……紫色花的生长点已经被毁掉了一个,希望大家注意。”
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林三酒根本来不及去想,便立即伸长身子扑住了那个东西——下坠之势登时一缓,她这才发现自己双手抱住的原来是一根细细的、还挂着一颗红果的枝子。
……当她借着这么一点点支撑,艰难地爬回了枝叶上时,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已经被刚才的爆炸给炸成了一片血肉模糊——这还多亏她避得快,不然恐怕她失去的就不是一双鞋以及几片皮肤了。
由于脚底几乎已经不剩一块好皮,林三酒连站起身这个动作,都做得十分吃力——一旦站起来,就意味着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伤口上,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好不容易攀着枝叶、一路艰辛地接近了第五组的所在地,她终于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重重地让自己摔在了叶片上。
这一声响动,立刻叫46号警觉地从另一从叶片上方探出了一双眼睛;当发现来人是浑身狼狈的林三酒时,他看起来也不由吃了一惊,忙回头说了些什么,随即匆匆地跑了出来。
“我被暗算了,有人设下了埋伏……”
林三酒刚刚朝46号低声吐出了半句话,一抬眼,立刻将没说完的话给吞回了肚里。
……跟在46号身后出来的,竟然是好几个陌生的男男女女;她皱眉仔细一看,这才在这群人的最后发现了光头,以及一脸茫然的45号和47号。
46号是第一个走出来的,此时正面对着林三酒;听了她的半句话后,他刘海下的脸色不禁一变——只是这神色一闪而过,他随即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问道:“……是第一组的人把你伤成这样的?”
林三酒看了看他身后的陌生人,点了点头。
“糟糕。我就知道他们不好办,这下可有点麻烦了。”46号一边说,一边转身为她介绍了一下自己背后的几个人:“……这几位都是来自第二第三组的成员。既然要一起实施这个计划,我想着大家还是都聚在一起的好——噢,当然了,不是全部人都来了。”
他没有说完的话,林三酒也心知肚明了:那两组就算合作,也总要留下人看守紫色花生长点的。
“哎呀妈呀,伤成这样你是咋回来的啊?瞅瞅这到处都血淋呼啦的。”一听这个熟悉的口音,就知道肯定是光头没错;他上来看了看林三酒的伤势,随即转头对身后一个女孩子嘱咐道:“小橙,咱们不是还有绷带啥的吗?赶紧给她裹上。”
被叫做小橙的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发型叫林三酒不由想起了礼包来;她眨了眨小鹿一般的大眼睛,很快就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些酒精棉和绷带——原本林三酒还想着自己来就好,没想到小橙样子虽然文文弱弱,性格却干脆利落得很,一点也没叫她插手,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
等一跳一跳的鲜明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之后,林三酒看了看46号,张口问道:“第四组……”
“我们只是去晚了一步,”回答她的,却是那个总是一脸阴郁的瘦高个。“大概是为了将平均吸收量升回去,他们先一步把自己组里那个没了号码牌的人杀了……好像不是用紫色花杀的。我们把来意说明了以后,他们一个个的脸色都挺不好看。总而言之,第四组现在也愿意加入我们的计划,只是有些细节还得再商量……第一组是怎么个情况?”
林三酒飞快地瞥了一眼46号——后者神色若无其事地抬起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微微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她轻声咳了一下,才回答道:“抱歉,我没拿到号码牌,反而叫第一组的人跑了,紫色花生长点也被毁了。”
“他们有几个人?”光头神色紧张地问道。
“不知道,”林三酒沉吟了一下,有所保留地答道:“……只知道有一个长头发、穿运动上衣的削瘦女人,是肯定属于第一组的。”
她没想到她这话音才一落,光头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嘴里骂了一声“去******!”——而瘦高个、46号,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好像早就对运动装女人的外貌有所了解了似的。
“那咱们现在来把情况整理一下。”正当林三酒满腹疑惑的时候,46号沉声说道:“目前第四组表示愿意加入,但暂时还有顾虑;第一组毫无加入意愿,我们三个组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全力追击他们的成员;而目前我们四个组当中,第二组没有花,第三组有两朵紫色花,第四组一朵,第五组一朵。”
“咦?今天早上的紫色花生长出来了,”林三酒立即就发觉了不对,看向了光头和小橙:“你们至少应该还有一朵啊。”
“咳,别提了。”光头一副悔恨交加的样子,“为了不让人发现生长点,一拿到花,我们就会立刻利用人多的优势,把花送得远远的;结果今天早上在这个传送的过程中,我们的花被人夺走了——听描述,抢花的就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
“都是我没看好,对不住。”站在他身边的小橙,立刻低下了头,轻声道了一句歉——林三酒眼睛尖,立即瞧见光头垂下了手,轻轻地、安慰似的握了一下小橙。
“第四组现在是什么要求?”她将目光从那两只交握的手上移开,抬头朝46号问道。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杀了我们一个签证官,”46号说到这儿时,面色还有些冷:“……所以生怕我们不肯放弃,所以设了一个伏击他们的陷阱。说聚在一起可以,但是必须去他们指定的地点;我们本来就是打算等你回来了以后,再一起出发的。”
这个要求倒还不算过分,即使有什么陷阱,也无法一口气吞下这么多人——再说,第四组没有理由要与大多数人为敌。
由于林三酒现在受了伤不能走动,要一路过去必须得靠人帮忙才行;只是46号却拒绝了第三组一个肌肉发达的壮汉,反而亲自有点吃力地背起了林三酒。
这么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就在一路上的众目睽睽之下,林三酒悄声地将自己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46号,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设下陷阱的人和提示第一组成员的人,很显然就是同一个人。”46号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连脸也没有转过来——只有趴在他肩膀上的林三酒,才将他低微的声音勉强听清楚了。“……接下来在其余人追踪第一组的那个女人时,我们必须暗中找出这个叛徒,将他的号码牌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