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对猪眼睛意识体的“融化”,恐怕已经开始了!
林三酒精神一振,咬牙忍过又一次攻击,随即察觉到猪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加紧了节奏攻击她。她刚才的念头响亮得直在大脑里回荡,对方不可能没听见。
果然,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没过一会儿,猪眼睛的攻击力道就越发不稳定了。有时他打出的意识力效果,程度仅仅相当于走在路上被人撞了一下肩;下次他学到教训了一发狠劲,保护壳剧烈摇晃得甚至令两人都惊住了。
刚才林三酒还觉得自己是风中的沙塔,现在却发现自己像是正被一个沙子做的人攻击;对方每一拳砸上来时,都会淅淅沥沥地洒下一片沙子,落在脚下,没入她的意识之海中。
对于猪眼睛来说,这真是一个噩梦般的恶性循环。
他打的越多,收束不住、散落出去的意识力就越多;后者一落入了林三酒的意识之海,就被她赶紧一把抓住,用来阻挡攻击、加固保护壳——最讨人厌的是,不管他怎么怒骂、威胁,林三酒全像听不见一样装聋作哑。
“真是个厚脸皮!”他狠狠地喝骂了一句——当然,这句也像是撞上了墙一样,毫无回应。
假若猪眼睛能够破釜沉舟,干脆调出大部分意识力,一举攻破林三酒的大脑,那么这个恶性循环早就打破了。但他怎么能甘愿放弃、主动同归于尽?只要还活着,就难免会心存侥幸;没有一会儿,林三酒居然发现自己的意识力恢复得比进入星空之前还多了。
“她颤抖得太厉害了,”
在激烈的对抗中,外界的声音几乎都被林三酒给忽略了,直到波西米亚的声音忽然传入了她的耳朵。前者的语气中,浸染着以前从未听过的忧心焦虑:“……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要不然我再把她带进意识力星空一次吧,这样还能确认一下她的意识体,看看她有没有危险。”
“我没有意识力,所以不懂。带进去之后,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好在猫医生没有一口答应——林三酒真希望它能想出三千个问题来。
“医生您懂的太多了,这种小事不知道就不知道了!”波西米亚的马屁手到擒来,“我那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说不准,感觉就像是身体变成了植物,什么思维、活动都没有了。”
“……她现在应该还有思维活动,”胡苗苗又打量了一番林三酒的脸:“说明她的意识此刻就在肉体里。贸然被拉进意识力星空,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是的,后果可危险了,千万别拉我进去!
林三酒脑海中的呼喊声震耳欲聋,可惜就是没法被外面的一人一猫听见。失去肉身的意识体会在别人大脑里“消解”,这事儿恐怕都没有多少人听说过;她更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加速消解猪眼睛,只好干等着,企望时间能像热度融化冰淇淋一样,把他慢慢融掉。而猪眼睛的损伤如此之大,早就放弃了攻击,转而开始争夺起她余下不多的意识力,拼命地试图拖延时间——他偶尔也有成功的时候,只不过每做一个动作,从他意识体上落下的“砂砾”就更多了。
猫医生的疑问,总算多多少少地又延长了一会儿;但波西米亚这个人,平时需要她出力的时候她比谁都懒惰倦怠,不用她出力的时候她又没头苍蝇似的一个劲儿往上乱撞——在林三酒低低的暗骂声里,她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一拍大腿宣布道:“我等不了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等林三酒想办法动一动身体,波西米亚就言出必行地将那条草编带子系在了她的脖子上。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甚至压根来不及升起遗憾,等林三酒霎时一醒神、恢复了神智的时候,她眼前已经又是那一片熟悉而美丽的星空宇宙了。
与远方无数星辰同一时间闪耀起来的,是她自己的星光。那一瞬间,未经抑制、全力绽放的耀眼光芒,竟将周围漆黑的虚空也映亮了一圈;一颗小小的、灰淡的金棕色星辰,正处于她释放的强烈光明之中,几乎被映得黯然失色了。
“怎——怎么回事——”她又惊又疑地喊道,“林三酒?”
来不及回答她了。
在林三酒的余光处,一颗鼠灰色的星辰正以急速朝远方掠去——怪不得他偷袭时能够一击得手,这一片鼠灰色几乎亮不起什么光,转身就能被黑暗所隐藏。她猛然一个加速,从后方直直扑了上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流畅弧线,一拧身,迎面就拦住了那颗鼠灰色星辰的去路。
“我说了我们有缘,就真的很有缘。”
林三酒虽然没有生成附着条件,但她现在可谓是财大气粗了。尽管猪眼睛看不见,她还是冲着对方温柔地笑了一下:“……着什么急?”
波西米亚这个时候才颠颠儿地赶到了,茫然得还不知道眼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实力受损得如此厉害,此刻往猪眼睛身边一站,居然也把那颗鼠灰色星辰比得像个侏儒:“这就是刚才那块猪头肉?怎么比我还——你怎么变得这么亮了?”
“那个说来话长,先不急。”林三酒收敛了光芒,牢牢盯着面前的鼠灰色星辰:“我打算先从他身上挤出足够讯息……关于具象世界分馆,他好像知道的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