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鸦江犹犹豫豫地说,“没拿走吧?”
林三酒摇摇头,走近墙壁时,金属拳套“咯啦啦”地包裹住了她的拳头。那个小孩一击不中,可能早就逃了;她打量了几眼墙壁,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破坏这种类似副本构造的东西——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孩童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不知在和谁说话,虽然细嫩却像被捂住了一样沉闷:“我失手了,她没有肾!”
那小孩就在两堵墙后的不远处!
林三酒辨明了方位,刚要追上去,不料鸦江却一把拉住了她,还摇了摇头。
干什么?
她盯着他清了清嗓子,又朝她挤了一下眼睛,随即突然放声喊道:“喂,你别走那么快啊,帮帮我!我可没了腰!”
林三酒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一脚踢飞了地上那份假价目表,立刻掉头就走。
鸦江就像个被抢了挎包的老太太似的,在后头一个劲儿地叫她,就差声泪俱下了,听着好不可怜:“我走不快啊,你不是说好了要帮我的吗?”
林三酒虽然在前头健步如飞,好像是冲着刚才小孩声音响起的地方去的,实际上却在不断绕弯,始终与鸦江保持着同样一段距离:每当她快把他甩得看不见的时候,她就在墙角后一类的暗处等他再次追上来,从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果然还过不了五分钟,迷宫般的小道上就又有了动静。
就在鸦江“呼哧呼哧”地忙着挪大腿的时候,他前方的墙壁上忽然微微一荡,随即就从中央伸出了一条手臂。与刚才相比,这条手臂举得高多了,手中握着的那一支精钢框架,直直就朝鸦江的胸口处挥了过去——这一下若是划上了,林三酒知道,她肯定会听见那小孩喊上一声“心脏”。
拿肾也还罢了,冲着心脏去,可就有点儿太阴狠了。
鸦江的腰腹部都被“封”住了,自然是转也转不了身,躲也躲不过去,甚至双手还停留在一条大腿上,比那支精钢框架晚了一步,才朝自己的胸口抬了起来。以林三酒所在距离而言,在这么短短的半秒钟里,也是绝对不可能赶上去救人的——眼瞧着框架马上就要落在他的胸口上了,那只分明属于小孩子的手却不知道被什么无形力量往后一拽;在孩童的惊呼声中,精钢框架登时被打得脱手而飞,“当啷啷”地落在了地上。
林三酒不紧不慢地走进小道里时,那个被意识力紧紧缠住胳膊的小孩子,仍旧在不断挣扎着——她小半个身体都被拽出了墙壁,脸涨得血红,怒叫声一句比一句难听:“放开我,你这电线杆子!我就该收了你的脑子才对!”
鸦江坐倒在地上,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缓过劲儿来,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喘息着。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十来岁大,四肢细伶伶的,甚至还没开始发育;她一脸戾相、气势十足,却和任何一个有杀人经验的进化者一样狠:“别碰我的收割器!”
原来这个玩意儿叫收割器?
林三酒捡起精钢框架,打量了它两眼,没有走近小女孩。虽然后者的一条胳膊被意识力拽住了,另一个肩膀、胳膊和腿却都还沉没在墙壁里,若是靠得太近,很容易被反攻击。
“能穿梭墙壁,”她看了看小女孩,“不错。就是不知道你少了眼角膜,还能继续穿梭吗?”
小孩子脸色一僵,目光在她手上的精钢收割器上一转,哼了一声:“有本事你过来啊,到这儿来收!”
另一股意识力立即裹起了收割器,霎时穿过半空,急急朝她按了下去——那小孩不由自主尖叫一声,似乎没料到林三酒不靠近她也能收割眼角膜;在她猛一拧头避开的时候,精钢框架也停在了半空里。
“出来。”林三酒仍旧用意识力,将收割器稳稳地压在小孩头顶上,朝四周叫道:“我知道不止这小孩一个人,出来,否则我就把她身上能收掉的都收掉。”
有一种感觉,自打她来到医院底层之后就没有停止过,却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清晰了:就像是身处幽深海面之下一般,她张目望去时什么也看不清楚,却能隐约感觉到环绕着她不断游弋、寻找机会的鲨鱼群。
就算喝了咖啡,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状态,她现在仍旧离巅峰期还远着。
眼看着要马上面对小女孩身后的人,她不免暗自有些惴惴。不过,她当然没有让任何一丝表情泄露出自己的隐忧,当下又喊了一声:“滚出来!”
“你出来,给我出口气,”那小孩斜睨了林三酒一眼,“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就活该被拆散了——”
她说到这儿,眼睛突然一圆,仿佛要马上被瞪出眼眶似的,一脸不可思议的震惊。林三酒还来不及浮起疑惑,只听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另外一边小道上,响起了低低的一声“肾!”。
当小孩尖叫着朝林三酒吼“拉我过去!”的时候,她也立即明白了情况,当即往回一收意识力;没了抗拒力量,小女孩的身体这一次果然就顺顺利利地被墙壁“吐”了出来。
林三酒抬眼一扫,只见从打开的墙壁中,一只精钢收割器正好从那小孩卡在墙壁另一端的身体上扫了过去,只差险险那么一丁点儿,就要又碰上她的后腰了——随即墙壁一合,一切都瞬时恢复了寻常。
鸦江愣愣看着,这时才低低吐了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