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西米亚愣愣盯了这张纸一会儿,抬起头,能吐出的只有一个字。“啊?”想了想,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啊?”
“这张纸上的意思是……”她丈夫的口气好像在给智力不发达的小孩讲故事一样。
“我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波西米亚又看了一眼留言,气不打一处来,一连串问题都冲了出口:“这一看就不像在骗人,但是为什么不把纸贴门口?这屋子里原来是可以有食物的?我们当时都说了什么,是好话吗?你听见木板声了吗?”
谁能想到她当时离烤鸡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结果走了一条错路!
“记忆中好像听见了几次,只是我想不起来,在木板声响起之前我们都说了什么。”元向西拍拍她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有你在,当时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我要离婚,”波西米亚气冲冲走出大门,使劲把纸往摇椅靠背上一拍,摇椅顿时晃了起来,纸也松松歪歪地黏在了上头。一个东西就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搞不好就是上一次进副本的人随手把纸条乱扔,才害得她吃不上饭。
她正要转身进屋,忽然有了个主意:“你出来。”
“干什么啊?”
“把我们之前的对话再来一遍,说不定能想起来木板是什么发出响声的。”
元向西唉声叹气地走出了门,看他神色,简直是个不得不陪女朋友逛街的沮丧男友;对着那张脸,波西米亚心一软,放轻了两分声气:“很快就好的,我保证。”
不到真正检验的时候,谁都想不到,原来人类记忆竟然是这么靠不住的东西。二人站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争执半天,唯一达成的共识是彼此都觉得对方的脑子是驴粪蛋。
“不管我说了什么,你装死人吓我,估计就已经足够让副本决定不走好路了。”波西米亚觉得自己错失了吃烤鸡的机会,本来应该更生气的,但又实在有些对他生不起气:“你说,我们怎么判定我们进入的是哪一段时间?”
“你刚才看见的说不定就是宝儿……她看起来像几岁大?”
“差不多像是死了几十年那么大吧。净问废话,我怎么知道小孩子看起来多大。”
当元向西皱眉思考的时候,波西米亚不由想到了楼上的日记本。一想到要把它拿给他看,她就实在皮肤发烫、恨不得抱起膝盖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才好——权衡一会儿,她不大甘愿地说:“那个……有一点我知道,我们至少不会是在宝儿一岁半之前的时间里。”
日记本是在宝儿一岁半时用完的,在找到下一本之前,她只能粗略推断,他们过家家的时间段是在这之后。
不过,元向西显然把她的意思给领会错了。
“两岁往上的小孩,对你来说就很难分辨了吗?好像也是哦。”他抄起圆桌上的照片,看着日期计算了一下时间:“我们是1973年6月20日结婚的……宝儿是1974年12月15日出生的。那么一岁半以后,就是1976年年中了……”
波西米亚暗暗松了口气。
“我觉得,先知道我们处在这一家历史里的什么位置,才好推断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应该在房子里四处找一找日历、记事本一类的东西,”她一挥手,五条光鱼四散游开了,将整个一楼都照亮了不少:“任何能锚定时间的,都行。”
“哟,”元向西双手插进兜里,“你还知道锚定这个词哪。”
净在嘴巴上欺负人。波西米亚又羞又恼,唇角却忍不住要勾起来:“你闭嘴!”
“不闭。我去客厅找找日历什么的,要是宝儿也是鬼,我们父女俩就一起不闭嘴。”
“父女俩”这几个字,不知怎么就像一只小手,轻轻挠了几下波西米亚,叫她又想笑又想躲——一个激灵,她赶紧甩了甩头。
二人将一楼分为两半,各自检查一半;由一条游鱼在前方领路,波西米亚绕过楼梯,小心地打开了她看见的第一扇门,发现里头是个狭窄的卫生间,一眼就把整个空间都给看完了。第二扇门是一间书房,毫无疑问很值得一看——她几步走进去,将门彻底打开、又用门挡给拦上了,匆匆走向书桌。
桌上有个小小的日历本,日期的格子里偶尔有一些陌生笔迹,记下了当天要做的事。波西米亚将它挑出来,没急着看,又一个个打开了抽屉——拉到最底下的抽屉时,她发现它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