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给他一个痛快也就算了,这样不上不下地在未知中煎熬,真叫人难受极了,好像胸腔里梗了一根硬木桩,坐着扎喉咙,站起来压着胃。当屋一柳在铁牢笼里焦虑得来回转圈时,他忽然听见门外走廊里响起了一阵哗啦哗啦的钥匙撞击声。
二人都随着声音抬起了头。
那个伴随着钥匙声的脚步,显然不是冲他们来的,从走廊一头浮起来,“哗啦哗啦”地从门口经过,又消失在了另一头。屋一柳几乎快要扑到栏杆上了,侧耳听了一会儿,当那阵钥匙撞击声再度响起来的时候,他急忙问了一句:“乔教授,现在几点了?”
“三点零五分,”老太太掏出手机看了看,答道。被抓来以后,没人搜过他们的身;因为就算他们有手机,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能向其打电话求助的对象。
屋一柳心中一热,顿时有了把握;在那阵钥匙声快要再次走到门口时,他立刻大声叫了起来——“陈大哥!陈大哥!”
钥匙声和脚步一起,在门口停了下来。乔教授弄不明白状况,抬头扫了他一眼。
“你稍微进来一下,马上就好,”屋一柳压低了一半声音,隔着栏杆冲门口喊道:“就一小会儿,你肯定不会后悔的,有好事情找你!”
门外那人仍然没有出声。但是过了几秒,门被人犹犹豫豫地推开了一条缝。屋一柳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没记错,看来是因为很信任自己的铁牢笼,那个干瘪女进化者走时没有锁门。
“你叫我干什么?”
上次收了他一支烟的变形人警卫,此刻探头进来,又惊又疑地抱怨道:“你能有什么好事?你不要瞎叫了,免得让别人听见了误会我。”
“你进来,我保证很快就好,不会让你白帮忙,肯定对你没坏处。”屋一柳手心里全是汗,拼命要将他留下来,说:“我和我老师都出不去了,留着钱也没用……”
“钱”这个字,立刻点亮了警卫的眼睛。他缩头出去看了看走廊,见外头没人,随即一闪身钻进屋,腰间钥匙哗啦啦一响。他迅速关上门后,注意力先被铁牢笼给吸引走了,张着嘴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正事,问道:“诶,你怎么知道门外是我?”
上次来的时候,屋一柳就听见过他腰间那一大串钥匙的声音——倒不是说他能够把钥匙的声音给记住,只是一大串钥匙的声音更响亮,更能让人听得出来,这栋楼里除了警卫,也没有谁身上挂着那么多钥匙了;再加上两次听见钥匙声,都是在下午同样的时间段,同一个人当班的可能性很高,他试了一试,果然就试对了。
不过,警卫对于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好像也不太感兴趣,目光在乔教授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表情稍微松快了些——光看他的神色,屋一柳都能猜到他的心理活动:屋一柳看着是个没多少钱的年轻学生,但是老太太就不一样了,一辈子的积蓄怎么也不少吧?
乔教授很靠得住,早就掏出钱包了。
“你找我干什么?”警卫大概也知道这钱不会是白拿的,警惕地问道。
“陈大哥,虽然我挺想和你好好说一说的,”他试探着打听道,“但是你现在安全吗?那个女进化者万一忽然进来看见你……”
“她早就走了,都两个小时了。”警卫摆了摆手,说:“上次才来的那个男人突然来找她,说是‘有消息了’,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是指签证官?那干瘪女人和签证官一起走了?
屋一柳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她去哪了啊?不能突然回来吧?”
警卫报了一个地名,是离这个城市四五个小时火车车程的另一个小城市。“还是我告诉他们怎么走的呢,那么远,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没说去干什么了吗?”屋一柳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揣测——包括签证官在内的那一批进化者,最近目标就是要找到那一件制造副本的物品;此时干瘪女人突然和签证官一起出发走了,很有可能是得知了那个物品的下落。
他还以为那干瘪女人是去请示谁了,看来是他猜错了?
不,不对。她是两小时前才走的;他和乔教授被抓时,那干瘪女人并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去找特殊物品,为什么那时没动手,仍旧是个疑团。
“他们的事,怎么会跟我说,”警卫开始有点丧失耐心了。
屋一柳知道,得给他一点好处了——只不过,这很可能是他唯一一次机会,用好处换他去做什么,才能保证自己二人能脱身呢?
“你知道皮斯吧?”他凑近了栏杆,小声说:“就是收特殊物品的那一个进化者……能不能麻烦你,让他无论如何上这儿来一趟?就告诉他,是关系到他切身利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