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诡计得逞似的,它畅快地笑了几声——导游小姐听见笑声,抬起头看了看它,满脸都是疑虑,却什么也没问。
……果然不应该和扁老鼠多说话的。
它很擅长于口舌,所说的话也都精准地落在了人心里模糊、晦暗、狐疑的地方,就像风暴前聚拢的阴云,在林三酒脑海中投下的影子越来越深浓;人一旦产生了怀疑,就看什么都可疑了——比如导游小姐的进化能力吧,威力怎么这么弱?是它本身就不行,还是因为占据了她身体的堕落种不太会操作?
疑云交替之下,哪怕当林三酒终于发现了一个空的玻璃管时,她心里也没升起多少喜悦。
这个空玻璃管上的介绍牌,果然属于那一个会设置假象陷阱的堕落种;不出所料,圆台下也同样躺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工作人员。
林三酒已经抱定主意不杀人,要把他叫醒了——不仅是为了能够从他嘴里问出话来,也是因为她希望四个工作人员中,至少能有一个人,是本质不坏、只是受到堕落种影响,才对她们狩猎的。
如果这个人让她的希望落了空,到时再下决定不迟。
林三酒计划得挺好,实际上却遇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她叫不醒这个男人。
她将人拖出了圆台,来回扇巴掌、泼冷水,将他拎起来摇摇晃晃,却始终摇晃不掉他脸上那一副甜甜安睡的神色,仔细看,嘴角仿佛还带着微笑。
“这个人真的不杀吗?”导游小姐不太理解林三酒为什么会决定对他网开一面,说:“既然叫不醒,就杀了算了,留着有什么用啊。”
……至少几分钟之前,她对待杀人一事上,好像还没有这么轻松随便。
“没办法,”林三酒又试了一会儿,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是在叫醒人,慢慢快要变成折磨人了,终于停下手,将那昏睡的男人如死猪般往肩上一扛,说:“我是叫不醒他了。不管那个主谋是用了能力还是物品,恐怕我们都得先找到他,才能把这个……这个08号弄醒了。”
在那人的马甲上,缝着一个小小的工号标签。
然而那主谋却像是凭空人间蒸发了。
在整个搜寻过程中,林三酒始终留着一只耳朵,听着大厅里除了她们一行人之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展厅中,往往一点脚步声就能传得很远。她刚才之所以有意没有遮掩自己的动静,就是希望那主谋能够在以为她们分神或走远的时候,试图往大门或窗口的方向逃跑——可是即使以林三酒级别的敏锐听觉,她也没有捕捉到任何动静。
她们甚至将每一个展台下的门都打开了;好几次,玻璃管里的堕落种从红布缝隙下一看见她们,就猛地冲撞上了玻璃,闷响每次都把导游小姐惊一跳——林三酒注意到,比起自己来说,那些堕落种似乎对她更有兴趣。
“奇了怪了,”扁老鼠跟着像模像样地找了一路之后,也喃喃自语地说:“难道他在你忙着杀堕落种的时候就已经跑了吗?”
“那人要是跑了,他一定会去通风报信,我们现在恐怕早就被人围上了。”林三酒紧皱着眉头说,“这个厅里一定有我们疏忽漏掉的地方……问题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