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
“我炸的开口不大,它出不来,你快点!”
她语气很重,后者不由慌了神,尽管一脸不解害怕,还是乖乖地将手探进圆台下,对准林三酒打碎的开口,一片浓浓绿雾很快就从她手心上升了起来。这却很像导游小姐本人了:耳根子软,有时被人一催一逼一劝,哪怕不愿意也都会不由自主地同意了。
那个漆黑堕落种,难道竟然连她的性格都——
林三酒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玻璃管内的巨大人黏就像突然发了狂性,一块块交缠的人体朝里急急一缩,皮肤表面离开了玻璃;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它猛地向外一放,又重重地打上了玻璃,那个中年女人头在闷响声中被撞得面皮一歪,眼睛却连眨也没眨。
导游小姐不由被吓出了一声叫,刚要缩手,林三酒一把将她按住了,喝道:“加大能力,继续放!”
尽管林三酒炸碎的开口只有一个拳头大小,但挡不住腐蚀性绿雾层层涌涌地从开口中都扑进了玻璃管里;人黏仿佛受了很大刺激,在里头翻滚搅打、伸缩冲撞,撞得玻璃管嗡嗡作响,摇摇晃晃,就像一大块充满弹性的口香糖——连导游小姐自己都惊了:“我、我的完全腐蚀……对它竟然这么有效吗?”
哪有的事。
不过几秒钟时间,就能看见丝丝缕缕的绿烟从玻璃管内飘升了起来;老实说,她的威力实在一般,那绿烟不仅对玻璃本身造不成影响,就连每一次从绿烟中撞出来的人黏,仔细看的话,都会发现其实它皮肤还算完好——顶多是隐隐有些灼伤破损。
虽然没受多少伤,然而人黏却越发疯狂了:它仿佛从内到外一层层地“化”了,也分不清哪一块是大腿哪一块是人脚,汹汹涌涌肉色黏胶似的,在里头一波一波地撞击着玻璃——导游小姐在惊惧中抬头一看,不由发出了一声“诶?”。
“你也发现了吧,”林三酒冷冷地盯着玻璃管,说:“这个人黏刚才还满满地挤在玻璃管里,一副吃撑了装不下的德行,现在却突然多了这么多空间,足够它一会儿伸一会儿缩,在里头撞来撞去……很奇怪,不是吗?”
导游小姐脸色煞白地问道:“这、这说明……”
不等林三酒解释,人黏就突然动手了。
它到底听见二人说话没有,谁也不知道;但是林三酒却很清楚它在干什么——她炸开了一个口之后,整个挡板都不再坚固了;随着它紧紧缩起身体,蓄力一撞,挡板就被撞成了几块。
林三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导游小姐的衣领,带着她一起迅速跳到了好几步远之外,灵巧地避开了地上那个8号工作人员;人黏仿佛融化了的人肉凝胶,从破碎的挡板中流入了圆台下,又从圆台中流了出来,漫延到了大厅地板上——人黏果然出来了。
“在它中间!”导游小姐惊叫起来,“在它中间,我好像看到了——”
林三酒毫不意外。
“看见了一个穿着衣服的人,是吧?”她盯着对面逐渐成型、逐渐立起来的巨型层层人体,低声说:“还有比这个堕落种更理想的藏身办法吗?只要用人黏的身体贴着玻璃管围一圈,主谋藏在展台中央,那我们不管在外头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主谋。”
“可是,怎么会……”导游小姐的问题才开了个头,自己就明白了。“那主谋正在体验人黏?他的意识在进入人黏之后,就、就把自己的身体给拉进玻璃管里去了?”
当二人说话的时候,人黏也完全恢复了原状。在层层叠叠的人体脚下,刚才从它身体里掉出来的那一个穿着工作马甲的男人,此时正全无意识地倒在地板上,脸上、手上尽是血迹斑斑——正是被绿雾侵蚀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