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要是连这一点都防不住,也不叫副本了。
收起找零筹码后,林三酒拉开房门,从门内顿时张开了一截黑暗。暗暗凉凉的、似乎久已没被人搅动过的空气,暗含着一股淡淡的尘霉气味,扑进了她的鼻腔里;身后皮娜“诶”了一声,不等林三酒听清她后面说了什么,房门已经自动合拢了——“咚”一声后,一切声息都被隔绝在了房门之外,仿佛门外的世界已经不再存在。
门内,只剩下了林三酒与黑暗中自己的呼吸声,听起来好像不是她的一样。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呼吸声也停了,这才叫她放下了心。
“潘翠?”
当她叫了一声,试探着往前踏了一步时,前方黑暗里忽然响起“噼啪”一响,一只垂悬在天花板下的昏黄灯泡,有气无力地亮了起来。
与她想象中不同,这里竟不是一所公寓。尽管它好像被炸弹击毁了一样混乱残败,但是依然能看出来曾经的格子间遗迹;在被掀翻推倒的办公桌底下,还有被打穿了孔的电脑显示屏;碎裂花盆里枯死干褐的蕨树,被掩埋在碎砖、灰尘和杂物底下——灯泡照亮的地方,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很难找到。
“林三酒?”
潘翠的声音远远从前方黑暗里响了起来,林三酒一抬头,发现从前方被敲碎墙壁的办公室里也亮起了一片灯光;潘翠小心地从半扇歪倒着、卡在破洞里的门下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说:“这里好像是一個商住楼皮娜呢,她也打算进来吗?”
“我不知道,”林三酒没有动,仔细地四下打量了起来,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我进来的时候,她还没下定决心呢。”
“那我们等她五分钟吧,”潘翠看了看表,说:“这附近应该算是安全的,我等你的这段时间里,什么也没发生。”
借着昏暗灯光,林三酒在废墟里又看了一圈,终于意识到少的是什么了。“箭头呢?我怎么一个也没看见?”
潘翠叹了口气。“你也发现了?我进来以后就没见过箭头了。或许这说明办公室里没有岔路,所以不需要箭头?”
“不对,脚手架上也没有岔路,一样有箭头当时若是没有箭头的话,我们不可能知道脚手架之路的末尾在哪里。”林三酒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问道:“伱是怎么走过去的?”
“怎么走?”潘翠一怔,指着她前方的大块碎砖,说:“就是找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踩着这些垃圾过来的啊。”
林三酒低头看了看,被直觉勾起来的那一个念头,在心中越来越清楚;她没有来得及解释,赶忙几脚就将面前的碎砖石、断木板、脏污得看不清的文件,全踢扫去了一边。
漫天飞扬起来的灰尘,把灯光都遮得又暗了一层;累积着伤痕破损的地板,渐渐露出来了一片。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猜错了,然而使劲又扫开了一片空地之后,林三酒终于从黑灰和垃圾之间,捕捉到了一条黄。
潘翠这时也早反应过来了,赶过来帮着林三酒一起踢开了东西,二人被灰尘呛得眯起眼睛,以胳膊捂住了口鼻,好一番工夫以后,总算是找出了一个被埋葬的箭头。
“干嘛藏起来啊,”潘翠从胳膊弯里抱怨了一句,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又一脚踹开了一块还勉强立着的格子间板材。随着那块板子在地板上拖拽出一声沉沉的闷响,前方一只灯泡又亮了——一张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办公椅,好像被人以脚尖推动了似的,慢慢地往后滑来了一点。
林三酒和潘翠都顿住了。
从办公椅椅背上,挂着下巴冲上、额头冲下的一张脸。两个眼睛还睁着,眼球早就不见了,黑洞洞的两个干枯窟窿里,好像还有风会扑出来。干褐破皱的皮肤,就像是被放得太久的皮革制品,几乎看不出来属于人;尸体的脖子扭成了一个活人办不到的角度,四肢软软地垂在了地面上。
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尸体曾经是一个进化者。尽管尸体状况已经糟糕得连男女都分辨不出,但它身上只蒙了一层灰的衣服,却毫无疑问是十二界进化者的打扮。
刚露出来的又一个黄色箭头,恰好就在办公椅尸体的脚下。
“只是‘略微不易’的路,难道就能死人吗?”意老师喃喃地说。
“喂,我进来了,”
后方冷不丁响起了皮娜一声招呼的时候,二人都惊了一跳;皮娜看见她们,喊道:“他们两个都去20点道路了——你们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