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楼上响起了一声惊呼,楼下窗户旁,潘翠的脸登时又抬起来了——竟好像对刚刚破窗一脚,踹飞了旁边一张脸的林三酒,丝毫不往心里去似的。
“她、她居然冲进去了!”皮娜惊叫道;楼下皮娜的面孔顿时一歪,淋着一块块玻璃碎片,朝楼外昏暗的天空伸出去了一点。
就连意老师也在惊叫:“怎么回事?太暗了,你刚才踹出去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林三酒双手一松绳子,整个人顺势撞碎了整扇窗户,飞扑进了办公室里;不远处天花板上垂挂的灯泡这时才终于亮了,将她眼前的一方空间赋予了模糊而仓促的颜色与形状——她早已看准一块较平坦的地方,然而就在她双脚落地的时候,腿上肌肉就像是临阵叛变了一样,突然没了支撑她的气力,林三酒脚下一软,“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快起来,”意老师拼命催促道,“我终于看清楚了,快起来!”
可是林三酒却站不起来了。
刚才明明还能撞破窗户的,现在她却爬也爬不起来,头颅仿佛有百斤重,单靠细细的脖子撑不住,必须倒在地上;完好无损的防护力场下,体力精力如同被开闸泻洪一样,急速倾泻流失。
灯泡依然亮着,但光芒却似乎正在眼角四周的黑暗蚕食。
“爬出窗户”
意老师的声音,就像没电了的录音机一样,又慢,又扭曲,低沉着渐渐静了下去。意识力仍然还在,然而能够指挥它的,属于林三酒的意识,却如同夕阳一样,马上要沉入黑漆漆的地平线以下了。
“糟了,从玻璃倒影上看不见她了,”从窗户外,隐约响起了一個熟悉的女声;随即,是急促模糊的几句话,好像有人说了什么“下去”。
好累啊。
自从进入末日世界以来一直都这么累,累得连希望也看不见,没有一个尽头
不行,她还不能闭上眼睛,世界上还有人在等她。
意识力只要能动一动,她在楼上阳台上挂了意识力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在努力,还是以为自己在努力;当窗外蓦然扑进来一条长龙般的影子,迅速咬住了林三酒的后心时,她这才后知后觉地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正被那条长龙似的影子给急速往外拖——许多张昏白的、带着一双黑洞的轮廓,就像追赶着沙滩的潮水一样,朝她一波波涌了过来,林三酒还来不及害怕,她和身下杂物就一起跌入了窗外的空气里。
屋里灯泡灭了;垃圾、碎块纷纷簇簇地砸落了下去,而林三酒却摇晃着停在了半空。
潘翠紧紧攥着绳梯,正气喘吁吁地低头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
林三酒闭了闭眼睛,感觉到自己一旦与那片空间拉开了距离,体力流失就减轻了不少;但她仍然不得不等了几秒,才攒够力气说:“我看清楚了那个办公室里,到处都是我们三个人几、几十个皮娜,潘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