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逼自己稍稍抬起了酸软的脖子,盯着对面“林三酒”身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面根本不是个人,是否会有人类的反应,她也说不上来;然而天无绝人之路,那一个“林三酒”在全神警戒之下,竟果然上当了,急急一拧身体,朝林三酒所看的方向转过了头。
“现在!”意老师一声断喝的同时,林三酒也立刻将双臂远远分开、把手掌按在了地面上——比这再大的动作,她也没力气完成了——随即,她发动了【画风突变版一声叮】。
从潘翠的经验上,林三酒就意识到了,当进化者习惯的攻击方式落在这些脸上的时候,都会变成一个力量被抽走的“渠道”;她们既不能反击,又不能有大动作,那么只剩下一个逻辑,才能救下她们了——那就是让自己与脸分开得远远的。
可正如皮娜所说,她们要出去,就不能离开这条路;最理想的办法,不就是在不碰到脸的条件下,让这些脸滚蛋,自己留下吗?
当阳台地面上被炸出了无数飞砖断石、粉尘像喷泉般激溅四起的时候,那一个“林三酒”和它身边的几个黑影,果然身子一歪,就从突然被炸开的地面大洞里跌落了下去;林三酒见状精神一振,不知从哪儿涌来了一股力气,怒喝道:“潘翠!”
从人头涌动的阳台外,忽然响起了遥遥一声回应:“收到,准备好!”
一张张潘翠的脸,立刻就拧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阳台的栏杆不知何时被踹断了几根,此时空张着一张大嘴;在阳台以外,除了刚才那一根从楼上垂下来的绳子,仍旧是空空荡荡的夜色。
就在这一刻,林三酒只觉脚上一紧,随即立即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她仍旧勉强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态,双臂张开、掌心向下,任由那一股力量紧紧攥着她的脚,将她一路向后拖拽了出去。
拖拽的速度极快,林三酒身体软沉得就像是一块不由自主的猪肉,擦着地面滑向了阳台边。她被笔直拽出去的时候,一路不知撞倒了多少个上重下轻的“脸”——每撞上一个,林三酒就感觉体力像是被人给咬掉了一口似的;假如她是在自己发力逃跑,恐怕早就已经软在地上了。
然而她现在是被人拽出去的;唯一一个需要林三酒发力的,就是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利用不断加剧的痛意,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只有意识清醒,【画风突变版一声叮】才能够始终保持在发动状态。
林三酒被拖向阳台外的一路,就是【画风突变版一声叮】在不断发怒轰炸的一路;她所过之处,组成阳台的砖块、钢筋和水泥全都毫无二话地化成了齑粉,裹卷着原本立于其上的众多“脸”,一起跌落向了忽然张开的夜空里。
尖尖的怒叫声、轰然碎裂的轰炸声,一起回荡在了高楼之间,反复撞击着,撞成了一波波模湖湖的音浪;林三酒从阳台栏杆的缺口里,被笔直地拉下了夜空。
她早就没了挣扎或者稳住自己的体力,任那一根系在脚腕上的黑索,将她头下脚上地甩了出去,直到黑索绷直了,林三酒才算是停住了下跌。
血嗡嗡地流进了脑子里;她低下眼皮一看,这才看清了悬在自己上空的两个人——皮娜像猴子一样盘在绳子上,紧紧地抱住了潘翠,而潘翠双手攥着黑索,紧紧拽住了自己。
在她们头上,那一处原本宽大的阳台,此刻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撕去了中间一大块;凡是林三酒双手划过的地方,全都被消解了,只剩下阳台两边的各一长条。
皮娜的绳子足有二十米长,远远超过了三层楼的高度;当她们刚才跳出阳台的时候,她们在半空中就抓住了绳子、顺着它爬到了阳台下方,暂时脱离了“脸”们的视线——假如真的从二十几层跳下去,别说还有没有希望从这条路出去了,哪怕是进化者也要摔死了。
“真、真的成功了,”皮娜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天啊,刚才那么多脸……就像下饺子一样,都掉下去了……”
话没说完,她被扑了一头一脸的灰尘齑粉,就呛进喉咙里去了,让她使劲咳嗽了一阵子;整条绳子都被震得摇晃起来,潘翠吓得急忙劝道:“别、别咳嗽了,我们要掉下去了!”
有的脸跌入了她们身下的夜空里,消失了影子;有的摔在隔了一层楼的阳台上,尖叫着,半晌爬不起身。在大多数脸都被甩下夜空之后,几人也感觉渐渐地回复了一点儿体力——在皮娜和潘翠二人好像钓鱼一样,一点一点的努力下,林三酒总算被吊了上去,也抓住了绳子。
接下来的历程尽管辛苦紧张,却终于能叫人看见希望了。
有好几个“脸”运气不错,正好站在阳台两侧,没随着阳台被炸一起跌下去;当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用意识力将绳子拉近阳台门,爬进办公室室内的时候,它们趴在两边,伸长了脖子,拼命想要从空气里吸嗅她们——但是轰炸带来的连锁反应,撕去了绝大部分的阳台地面,它们饶是不甘心,也依然与几人隔开了好一段距离。
三人精疲力尽,却谁都不敢再提原地休息了;她们踉跄着脚步,将自己拖过了第三间办公室,皮娜忽然一抬手,低声说:“那边,你们看!”
在那儿,一块挂在办公室门把手上的牌子,冷澹地宣告着这一段仅有950米长的道路终点。
------题外话------
我早上要去政府部门办事,但晚上因为要更新喝了咖啡,感觉明天要死人了……<script type="86e3c86db7f35207ca5fdfef-text/javascript">show_htm3();</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