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酒赶忙又退了一步。“皮娜呢?”
“去餐厅吃饭了。”潘翠笑了笑,歪过头,问道:“为什么你不肯让我碰一下?只是碰一下而已,对你来说算什么呢,就当帮我一个忙不行吗?你如果看过doppelg?nger的物品说明,就知道它对你是完全无害的”
林三酒没有听她把话说完,在她说得入神时,抓住机会掉头就跑——当然,她还记得自己不能真正地跑起来;这已经是她在“不跑”的前提下,能做到的最大速度了。
“可是,你还是靠得太近了我很快就能碰到伱了。”
身后潘翠叹息似的,低声说道——声音却似乎正在迅速远离林三酒。
怎么回事?
林三酒迅速朝身后投去了一眼,发现潘翠竟然没有追上来,反而转头走上了另一个方向——那一刻,在短暂的迷惑中,林三酒差点停下脚。
“糟了,”一直维持着意识力扫描的意老师,先一步反应了过来,急急叫道:“那边的路是相通的,她应该是要从前边切断你的去路了1
该掉头后退吗?但是此刻潘翠还没有走远,她若是后退,潘翠只需折返过来,杀一个回马枪,林三酒照样要被她截断去路。
“怎么办?”意老师问道。
在刚才的追逃过程中,林三酒早就不知不觉来到了赌场大厅的尽头;她四下一看,发现自己能去的方向已经不多了。
“vip室,”她在心里低声说,“只有那里了。”
如果现在退回大厅内,往回走的方向上遍布着密网一般的道路,她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撞到比她更熟悉地形的潘翠手里,也就是说,她只能往左右两边走而已。
她没有兑换酒店房卡,就算她跑到大厅右翼的酒店楼门口,她也进不去。但vip室不管再怎么vip,也是让进化者去赌的地方;副本总不会拒绝自己进门的要求吧?
林三酒没有进过任何赌场的vip室,也不知道里头究竟是怎样的赌局,不过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已经想好了:只要一进门,立刻就将门死死锁上——她不知道潘翠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自己,但是她忍受不了另一个人以自己的模样、自己的身份,走在这个世界上。
“客人,”
在她大步冲进赌厅左翼的vip室中时,接待厅里的一个副本员工立刻迎上来,微笑着说:“请问是需要入房,还是需要抵押借贷?”
是了,她差点忘了,抵押借贷也在这里——林三酒急忙从肩膀上往后扔去了一眼,发现潘翠竟已不顾赌场规则,小步奔跑着冲了过来;看来她也意识到了,绝不能让林三酒进房间。
“入房,”林三酒飞快地说,一指接待厅外,说:“你看,她犯规了1
“唔,离犯规还有一点点距离”接待员望着越来越近的潘翠,衡量着说。
“她要抵押借贷1林三酒立刻换了个说法,“你拦住她问问就知道了。”
趁接待员分神的时候,她转身就走——这一次,她也加快脚步跑起来了,须臾之间,就冲进了前方排布着一扇扇房门的走廊里。
前几扇房门都关得紧紧的,挂着一块“使用中”的牌子,门后听不见一丝声息。走廊寂静而笔直,没有楼梯,没有拐角,在数十米外就迎来了终点。
她可能犯了一个错。
如果她没法进入任何一间vip室的话,就等于自投死路了,她会被紧跟进来的潘翠堵在这一条没有岔路的走廊上,不管是战斗还是逃避,恐怕最终都要被后者碰到自己。
静默的空气里扑荡着林三酒急促的呼吸,仿佛她心中的焦热,把视野与颜色都搅得扭曲波动了起来。从后方接待厅中,隐隐传来了潘翠的声音:“我不要借贷你让开”
一间空房,只要一间空房就够了。
林三酒已经顾不得速度限制了,放开脚步,冲入了走廊深处。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在不知经过了多少间房之后,她一头冲进了第一间半开着门、且没挂牌的房间里。
匆匆一眼扫去,她只觉房间比她预想中似乎要大;角落里一个荷官蓦地一惊,似乎没有料到会突然有人闯进来。
林三酒来不及说话,急急转过身,伸手就将门甩上了——然而未等门未完全合拢,外面一股力量就重新将门冲撞开了。
不知何时恢复了原貌的潘翠,站在门口,一只手抵住了门。
先出声说话的人,是潘翠。
“拜托你了,”
潘翠柔声说,眼神出乎意料地真挚。“只要让我碰一下就好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感觉很不舒服的事可是你不知道我正生活在怎样的煎熬与焦迫里哪怕只有一天也好,我也想变成你的样子,我也想被光照在身上。就当你是拯救我,从折磨着我的渴望里拯救我,行吗?”
“拯救?”林三酒愣住了,喃喃地说:“我不懂折磨你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变成我的样子,才能被拯救?”
她没有想到,回答她问题的人,竟然是角落里那一个不起眼的荷官。
“我能插一句话么?”
熟悉的、久违了的,属于清久留的嗓音,忽然从身后响起,沙沙地流淌进了空气里。“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她想要变成你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