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在外面?”他双手握着门口的铁栏杆,声音嘶哑地喊了起来。一开始还低微虚弱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咆哮与嘶吼;即使是林三酒的MELAS综合症和皮娜的哮喘,好像也被他的恐惧与愤怒暂时击退了:“谁在外面?快来人,我们这里有人——有人死了!”
林三酒心脏一颤,死死地盯住了天花板,不敢转过眼睛看清久留的方向。
只要不看,就还有一分可能性是余渊产生了幻觉。
“快,快来人……”余渊也不知道哪挤出来的力气,竟还在门上拍打了两下,才终于顺着门滑坐了下去,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隔离室里空空荡荡的一个角落,颤声说道:“我、我不想和她共处一室……她就快转过身来了,她就快看见我们了……有人死了,是我,一定是我死了……”
真是他的幻觉?
还不等林三酒消化过来,她就感觉到了地板上被一串匆匆脚步所震动起来的闷响;紧接着,她听见了——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
画师的脑袋很快就从门口里探了进来。
他的面色又苍白、又紧张,就像任何一个第一天上班的护士,忽然听说自己病房里死了人一样。他在隔离室里扫了一圈,当目光落在与死尸无异的清久留身上时,终于没忍住,小小地“啊”了一声。
是了,他们才刚刚吃过药,又是隔离等死的重症病人,如果叫别的话,恐怕未必能把护士叫来;唯有在死人了的情况下,护士才是最有可能进来看情况的。
如果进来的是任何一个另外的护士,恐怕他们今日都只有死在此处的下场了,可是既然进来的人是画师……
或许,她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希望几燃几灭,如今仅剩下了最后几颗火星。林三酒手心里一热,卡片在她手中重新变成了【病魔】。
画师不愧是入门级别的人形物品,各方面智能显然还不够高;他蹲在清久留身边,茫然在小腹上找了一会儿心跳——自然什么也没找到。
眼看着他面色沉重严肃地点了点头,好像已经有了结论,清久留果然是个死人,林三酒终于在这个时候挤出了一声:“画师……”
画师一转头看见她,眼睛顿时一亮,面上阴霾豁然开朗。
高兴什么?就连病重到如此地步的林三酒都有点纳闷了。就因为看见了我吗?
她还没想明白,画师兴冲冲地跳起来,匆匆在林三酒身边坐下了;他进来的时候明明两手空空,等坐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手里却已经多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显然已经做好了林三酒命令一下就开始作画的准备。
他显然不太习惯作为护士的自己,此刻在以为他又能重操老本行画画的时候,画师看起来十分满足,活像一条终于找着家了的狗。
想不到习惯的力量,在人形物品身上也这么大……
林三酒自然没有力气去纠正他,只是张开了握着【病魔】的手,对他低声说:“你……”
画师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病魔】,又看了看林三酒,充满期待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吃……”
画师脸上的满足之色,顿时褪去了几分。
“啊?”他问道。
“嚼……它……”跟画师说话,要比跟导师说话费劲多了。
画师想了想,指着自己张开的嘴,说:“啊?”
“瓷……片。”林三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两个字挤出身体的。
“啊!”画师明白了,立即放下了纸笔,在自己嘴边比划了让人看不明白的手势:“啊啊,啊?”
不要再啊了,林三酒绝望地想,天知道清久留还能再活几个啊。
上次吃了一块瓷片,就立刻能说话的经历,似乎给画师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哪怕【病魔】跟瓷片长得一点关系也没有,入门级人形物品画师也依然既谨慎、又期待地将它拾了起来。
在室内所有还能睁眼的人的目光下,在长长一声“啊”中,画师将【病魔】放进了嘴里。
------题外话------
得,作息白调整了,好三天就又调回来了。我跟早上的太阳有世仇,我见不得它,它见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