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向西站在门后大厅里,始终一动也没动,静静看着几个人匆匆抱起了大巫女。就连两个人形物品好像也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好不容易带进来的病人又被拉出去了,脸上仍然是一副放心下来了的神色。
他们放心,林三酒就不放心了。
“不管了,先走吧,”林三酒盯着大厅里几人,一步步往后退去,说:“先避开医疗系统,我们再想办法。”
皮娜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大巫女,脚步最快,退出去的距离也最远;但当她一转身的时候,口中轻轻抽了一口气的声音,却叫几人都停住了脚步,转过了头。
“这个……”皮娜盯着横栏在她面前的一个牌子,说:“刚才在这里吗?”
清久留往外倾了倾身子,扫了一眼牌子,随即站直了,面色古怪。
“牌子上只有四个字,”他低声说,“‘医院入口’。”
什么意思?林三酒一怔。
“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这块牌子是不存在的,”余渊四下看了一圈,“这里都是楼前的空地……”
“也就是说,”林三酒明白了,“立起这块牌子就意味着,从这儿就是医院入口了?”
换言之,通过把入口往外挪了一段距离的办法,让他们都在“医院”里了?怪不得元向西一直不着急;他刚才恐怕是一边对话,一边看着远处空地上渐渐立起了这块牌子的吧?
皮娜先哼了一声。“名义上怎么划地盘,我不在乎,这块牌子拦不住我。”
她说着,就朝牌子外迈出了一只脚。
正是在那一个瞬间,整个“医院”都有了反应。
“墙!”余渊脱口而出的一个字,似乎令皮娜迷惑了一刹那,然而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了:自己迈出去的那一只脚,明明应该落在地上,此时却正踏在一堵矮墙顶上;而这道“矮墙”,正在她脚下急速变得越来越高。
一只脚被急速上升的墙给击向了半空,加之怀中还抱着一个大巫女,皮娜登时失了平衡,身体一歪,就摔倒在了地上。
“皮娜,”林三酒叫了一声,正要冲上去拉她,她与皮娜之间相隔的那一块方砖,就忽然饱涨着从地面上鼓突了起来——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声势,蓦然怒涨而起,就像一波笔直冲入天空的海啸浪潮,眨眼就把她给投入了阴影里。
“小酒!”
当林三酒匆匆一扭身,刚避开被突升高墙给撞上脑袋的下场,她就听见了余渊的一声叫。刚才与她相距不远的余渊,此时听起来声音却像是隔了一道墙,模湖了不少;事实上,果然也隔了一道墙——当她循声望去的时候,林三酒发现自己已经看不到余渊了,目光被又一道墙给拦了下来。
在几人彼此之间,大地急速上升,立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墙,墙与墙的间隔几乎仅能容得下一个人;林三酒被两道墙夹在中间,匆匆一张望,发现它们正在朝前后、天空急剧伸展生长,似乎打算彻底将她与同伴们隔绝开来。
皮娜与余渊已经被堵在墙后,来不及了,但是还有一个人,她至少可以拉到身边来。
“喂诶诶诶——”
在长长的一声叫里,随着她的意识力绳索急速收短回缩,清久留的人影也终于出现在了两道墙之间,只是后背着地,全靠腰间意识力牵着划过地面,活像一头被捕猎者绑在汽车后面急驰的羚羊:“你小心点,那个墙——啊!”
一句话没叫完,他就被突然伸长了一截去拦他的墙给迎面打了个正着;但是林三酒的意识力不依不饶不松口,总算赶在疯狂扩张的墙壁合拢以前,把他跌跌撞撞地拽到了自己面前,只不过灰头土脸,浑身狼藉是难免的了。
“你这也太粗暴了,”清久留一边叫痛,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是真不怕给我毁容啊……”
“你抓紧一下发展个心灵美,”林三酒堵了他一句,仰头叫道:“余渊!皮娜!你们没事吧?”
从二人远远近近的回应声来看,他们在几息之间,似乎就被新生长出来的高墙给推得更远了,但除了被分隔开之外,他们倒是没有受伤。
“那比我强多了,”清久留指着胳膊上被划出的血道子说,“你还不如让我也被墙温柔地推开呢。”
怪不得元向西要瞪他一眼,林三酒也想瞪他一眼。
“这里简直跟迷宫一样了,”
在头上高墙迅速长出天花板合拢,遮蔽了天光的时候,她四下看看,低声说:“我讨厌迷宫……”
“咱们往回走吧,”清久留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烟,点燃了,珍惜地吸了一口。“有一个地方,这个迷宫医院是不会阻拦我们去的……隔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