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以后,林三酒带着礼包,二人一起四肢挥舞地游进海水里,摇摇摆摆地落下去,在海怪冷冷的、警惕的目光里,他们最终一起趴在了它的脸上。
姑且算是脸吧,谁也不好说海怪的生理构造是怎么样的,究竟哪里是脑袋,哪里是脸。
在他们落地的时候,一只竖直的童孔早已转向他们这一边,始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如同一道窄窄高高的黑色柱子。
世上进化者多了,可能够抚摸海怪的有几个人?
林三酒和礼包都起了童心,扒着小胖脸上长长的触须用来做扶手,沿着它的脑袋一路探索,感觉好几次海怪都好像快要忍不住想张嘴了;在有惊无险几次以后,礼包甚至还临时编写出一台水下照相机,比手画脚地要求给姐姐照相留念。
她挨不过,颇为拘谨地摆了几个游客经典拍照姿势,一抬头,发现那一个被灯光照得半明半暗的玻璃罩下,一个漆黑的人影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看着他们骚|扰抚摸小胖。
“有你在,有一点是不会有意外的,”
在林三酒回去之后,人偶师十分和善地点评道,“哪怕是在空无一人的海底,你都能找到办法丢人。”
他怎么说都行,反正林三酒这一回世上难求的人生体验,算是揣进兜里了。
在离开海底之后,三人坐在飞行浮板上,看着海面下的巨形黑影,缓缓地沉了下去,越来越低,越来越远,直至终于消失不见;轻波摇荡的海面,重新恢复成了一片深浓碧蓝,在每一次波折破碎的时候,隐隐闪烁出无数光边。
离开了海底,就像是离开了一个暂时从时间、空间与命运中脱离,而单独存在的气泡。现实又一次压了下来,叫人忍不住想要紧张地咽一咽嗓子。
有一个问题,一直压在林三酒心里,此前她始终没来得及问出口。
在跟随着“他乡遇故知”去寻找下一个与【绿拇指】有关的因素之前,或许是唯一一个空隙,可以让她将问题问出口的了。
“既然‘他乡遇故知’不能被放出容器,那如果我想找回余渊的话,该怎么办呢?”
在三人一起前往客船乘坐点,准备再次坐船重返黑石集的时候,林三酒向季山青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难点,”礼包小声说。“这跟【绿拇指】不一样。我们不需要‘他乡遇故知’给我们找到一个特定目标,只要与【绿拇指】相关的因素,我们都欢迎……可是如果目标是姐姐人生中某一个特定的人,那么‘他乡遇故知’的运作方式,确实精度很低。所以,让它在你身上发动这一个办法,我们首先就可以排除了……否则的话,到时候还不知道引来的会是什么人。
“目前我们没有别的手段,只有尽量搜集一些与余渊有关系的东西,由我数据化以后,将它们同样放进‘他乡遇故知’副本里。这个工作,最好是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姐姐你准备再次开启【空间跨越】之前去做……这样一来,或许在你穿越空间的时候,‘他乡遇故知’就会显示出余渊的方向了。”
林三酒听到这儿,不由也有点犯愁了。
与余渊有关的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是作为一个数据体回来的,别说什么身外之物了,连“身”都没有。他接触过的东西,像是Exodus的驾驶舱,要么是别人也接触过,要么是没法拆下来数据化……这样一来,她上哪儿去找“和余渊有关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