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这里,姜彬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唯一庆幸的是,几次接触下来,虞安歌的心还是向着百姓的。
眼看着马车消失在一片夜色里,商清晏对虞安歌道:“回去吧。”
虞安歌“嗯”了一声,跟他一起回去。
从姜彬说起大皇子被立为太子后,商清晏就察觉到虞安歌的神情很是不对,走在她身边,商清晏轻声问道:“怎么了?”
虞安歌回过神来,伸手拨开他的帷帽,从中看到商清晏清风明月的一张脸。
帷帽轻纱随风飘动,与上辈子,他替自己收尸的样子重合。
没人知道,冷酷狠厉如虞安歌,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她害怕国破家亡,害怕上辈子发生的种种重蹈覆辙,害怕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害怕看到人间惨剧再次降临大殷。
她觉得自己做出了许多努力,可兜兜转转,回首依然徒劳无功。
是,她是惩治了虞家二房三房,挽救了向怡和宛云,是让恒亲王自食恶果,处置了一群贪官污吏,是被封骑都尉,又兼任巡盐御史。
可宋锦儿怎么都杀不死,岑嘉树安然无恙,大皇子依然成为储君,朝野上下,还是那一滩腐烂发臭的泥泞。
虞安歌向来自傲,但今天,她破天荒产生了一种蚍蜉撼树的挫败感。
那本书末尾的情节,始终在她脑海里萦绕不去。
虞安歌道:“我只是觉得很无力,好像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
商清晏温声道:“起码有你在江南,江南百姓在这个春节都吃到了盐。”
虞安歌长叹一声:“一个春节而已,算得了什么呢?”
商清晏道:“可能对于你来说,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江南百姓来说,对于崇义县那些罹患瘿疾的人来说,是一件足以让他们一个春节都兴高采烈的好事。”
虞安歌眼眶有些酸涩,半个多月带有盐味的饭菜罢了,哪里就应该值得兴高采烈呢?
归根到底,还是大殷积贫积弱太久,才让百姓这么容易就因这微末的几撮细盐满足。
虞安歌道:“我想要的,远不止如此。”
商清晏道:“那是什么?”
虞安歌抬头,看着夜幕中悬挂的一轮明月,努力把眼泪收回去:“我想要的,是天下安宁,是海晏河清,是百姓不必因为微末的细盐而痛苦,欢乐。”
商清晏喉结滚动,抚上了虞安歌的眼睛,像那天晚上虞安歌抚摸他一样:“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