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里,崔家嫂子入宫,对着崔皇后抱怨道:“圣上把建皇宫这么大的事直接交给太子,却对咱们二皇子不管不问的,这是什么意思啊。娘娘,您得想想办法,不能让圣上冷了二皇子去!”
崔皇后手里拿着针线,犹自缝着衣服,对娘家嫂子的抱怨充耳不闻。
她的绣活一向好,出嫁时的嫁衣都是自己亲手绣的,现在都当皇后了,凤袍有破损,她还是亲力亲为,拿着金丝银线,缝缝补补,可补出来的活,倒是比起宫中最好的绣娘都不逞多让。
崔家嫂子看崔皇后这副作态,不由着急道:“娘娘您何须自己缝补衣裳?让司织局给您进贡新的便是。”
崔皇后缝完最后一针,咬断丝线,让侍女银雀给挂起来,手上腾空了,才对崔家嫂子说起话:“圣上常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可本宫觉得,还是旧衣穿得舒服。”
崔家嫂子道:“可您这也太节俭了些。您看看周贵妃,每年光在衣服首饰上都要花费几万两银子,您贵为皇后,却穿着缝补的旧衣服。”
崔皇后看着被银雀挂起来的衣服道:“旧衣?本宫看着,和新的没什么区别。”
崔家嫂子无奈,又把话题拉了回去:“娘娘您让户部上书,以国库空虚为由劝谏圣上放弃重建宫宇,可圣上最近对户部多有微词,崔府也就罢了,关键是二皇子也被圣上迁怒,再这样下去,朝廷哪里还有二皇子说话的份儿啊。”
崔皇后道:“国库空虚难道不是事实?”
崔家嫂子道:“是事实没错,可也不必百般提醒,惹圣上不满。”
崔皇后道:“那依嫂子看,崔府应该怎么做?本宫和二皇子,又该怎么做?”
崔家嫂子吞吞吐吐道:“周贵妃和太子处处顺着圣上的心意来,太子党如日中天。娘娘您不争不抢,岂不是将圣上往外推?依我看,户部虽然拮据,若是能紧一紧腰带,在重建宫宇上出一份力,定能讨得圣上欢心。”
崔皇后道:“这法子是嫂子想出来的,还是父亲想出来,借你的口告诉本宫的。”
崔家嫂子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这些。”
言下之意,这是崔侍郎的想法。
崔皇后露出疲态:“本宫累了,嫂嫂回去吧。”
崔家嫂子小心翼翼看着崔皇后:“那公爹这个法子?”
崔皇后语气暗含警告:“不要轻举妄动。继续让父亲上折子,必不能让皇宫重建,此举太劳民伤财了。”
崔家嫂子闻言失望离开。
银雀过来替崔皇后按揉着额头:“娘娘费心了。”
崔皇后摇着头道:“莫让崔家人跟渐琢联系过密,左右了渐琢的想法。”
银雀道:“娘娘放心,二皇子是知分寸的。”
崔皇后看着那件挂起来的旧凤袍,不由摇头,娘家人看不清局势也就罢了,心思还浮躁不定,着实让她心累。
太子走的路是顺应圣心,二皇子若紧跟其后,不过是拾人牙穗。
她要让二皇子走的路,则是顺应民心。
太子占“长”占“能”,那么二皇子光占一个“嫡”字是不够的,还要再占一个“贤”字。
崔皇后道:“明日众嫔妃来请安,本宫就穿这身衣服了。另外告知后宫,民生多艰,身为后妃要亲身做出表率,日后要杜绝奢靡风气,提倡节俭。”
银雀忧心忡忡道:“娘娘这未免太过了些,咱们虽然不必顺应圣上,可也不必公然跟圣上唱反调吧。”
崔皇后瞥了银雀一眼:“本宫向来节俭朴素,圣上不是不知道,去做吧,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