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骨子里是个识时务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先帝死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情绪,辅助圣上登基。
圣上固然记着她的好,她向圣上推举的“义子”,圣上也大多都启用了,从某一方面看,她也堪称“门生”遍布朝野。
只是最近两年,天灾频出,圣上的昏招也频出。
凉国屡次三番的试探,圣上不仅不抓紧时间招兵买马,还建劳什子的万古辉煌楼。
如此种种,让昭宜长公主嗅到了一股摇摇欲坠的气息。
她意识到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倘若一朝风雨飘摇,她这个长公主便是再尊贵,终究是过不安稳的。
所以太子找上她时,她并没有思考太长时间,就痛快答应下来。
商渐珩是她看着长大的,行事虽有些狠辣,但也称得上一句有本事。
再加上他是皇长子,荣国公又在朝中势力庞大,若是他能继任,定会以最快速度稳住朝堂局势。
所以说,不管虞安歌想要扶持的是哪位皇子,昭宜长公主都不会同意的。
昭宜长公主的反应在虞安歌的预料之中,可虞安歌的答案,却在昭宜长公主的意料之外。
虞安歌无视昭宜长公主眼中的抗拒,平静道:“倘若,我想推举之人,是长公主您呢?”
一语毕,房间霎时安静下来。
昭宜长公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的,不言不语。
虞安歌终于放开她的手,撩起衣摆,在她面前半跪下来。
“我不知道太子给昭宜长公主许下了什么承诺,但长公主乃是凤女,这江山,合该有公主一份。”
昭宜长公主看着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虞安歌,现在温顺地跪在自己面前,那黑压压的头顶,似乎伸手便能摸到。
昭宜长公主年岁不小了,有不少年轻英俊的青年求到她面前,像是小猫小狗一样,乞求她的怜爱和施舍。
他们的头比虞安歌更低,脸上的表情也比虞安歌卑微得多。
可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在低头跪下的时候,让昭宜长公主心底生出无限激动,有些不可言状的事物一点点膨胀起来,让昭宜长公主坐在软榻上,宛如坐在云朵上。
飘飘欲仙。
可再美的梦,都会有清醒的一瞬间。
昭宜长公主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虞安歌虚妄的承诺中太久,便自嘲一笑:“异想天开。”
她是个公主啊。
哪怕前面加了一个长字,也还是个女人。
便是在朝中推举义子弄权,都惹得天下议论纷纷,又如何能坐上那把龙椅。
可虞安歌低着头道:“千百年前的禹朝,便有公主继位之先例,她们开创盛世,不输男儿,长公主您大权在握,又何必畏手畏脚?”
昭宜长公主轻拢衣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屋内发生的一切,对她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可现在,是大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