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理智得可怕,理智得不像一个常人,或者说不像一个曾受过父亲疼爱的孩子。
哪怕他的父亲死于母亲和皇叔之手,哪怕皇叔即位后对他多有逼迫,哪怕母亲与皇叔苟合而生的弟弟站在他面前,理直气壮地往他心口捅刀子。
他都将其抛到一边,挑出那个让四皇子不理智的由头,苦口婆心劝道:“你父皇不止你一个儿子,太子和二皇子都是他的儿子,即便他们想要谋逆,最大的可能也是将圣上捧为太上皇,否则冠上弑君弑父的名头,他们的皇位也坐不稳。”
四皇子愣愣的,不知是那一耳光打醒了他,还是把商清晏的话听了进去,眼下不再泛着拗劲儿要出去。
商清晏继续道:“一会儿围场必会生出一场大乱,你与其去圣上那边,当太子和二皇子想要顺手拔除的眼中钉,不如留在这里保护淑妃。毕竟圣上是你的父皇,淑妃娘娘是你的母妃,没有弃母择父的道理。”
辛淑妃转身,再次拉住四皇子的衣袖,秋水目中尽是可怜和恳求:“渐璞。别去了。”
四皇子站在那里,眼里蓄满泪水,到底是留了下来。
眼看着四皇子和辛淑妃都被安抚好了,商清晏转身就要走。
辛淑妃刚因为四皇子留下而安心一些,又见商清晏要走,下意识伸手就拽住了商清晏的衣袖。
雪白整洁的衣衫,就这么被揪出了痕迹,虽然辛淑妃的手上没有脏污,商清晏依然紧皱眉头,眼中尽是排斥。
辛淑妃看到商清晏的眼神,自然是心口一痛,儿子爱洁,竟将母亲也视作污秽。
她知道商清晏不是四皇子,不是她哭几声闹几下就会听她话的,所以不得不松开手。
辛淑妃像是受惊的小鸟儿,面上十分无措:“清晏,外面危险,你又要去哪里!”
四皇子顶着发红的右脸,看向商清晏的眼中满是探究。
商清晏无意跟他们解释太多:“我出去探探情况。”
辛淑妃道:“别去!咱们母子三人就安安稳稳待在这里,等一切结束不好吗?”
商清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语气凉薄如霜雪:“淑妃娘娘,等一切结束了,咱们就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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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粒沙漏落了下去,商渐珩再也等不及了。
他不是没料到这个结果,二皇子是个蠢货,但崔皇后是个聪明人,虽不在围场,谁又能说得准有没有给二皇子指示。
他到围场下面闹出的动静不小,二皇子察觉到不对,提前逃走也不是没可能。
虽不能将二皇子控制在手里,给他冠以谋逆罪名直接杀了,待到日后清算也不迟。
眼下最要紧的,是逼迫圣上传位于他。
孝子暂且不必装下去了。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虎啸,这虎啸其实一直没停,只是这声过去,商渐珩的声音就在御帐中响起:“父皇,不能再等下去了,二弟至今没有寻到,派出去的人也不见了踪迹,恐怕已经带兵入了围场!”
圣上用力睁开疲倦的眼睛,额头不断冒着虚汗:“朕当如何?”
商渐珩抬头直视圣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儿臣以为,父皇当速速下缉捕令,捉拿二弟。”
说着,商渐珩看向御案,那上面有空白的圣旨,只等圣上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