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渐璞冷笑:“太傅既说那是逆臣,又何必阻挠朕?”
辛太傅道:“如今边关战事焦灼,神威军对上凉兵尚且应接不暇,哪里能在此关键时候分神,转头去攻击咱们自己人?”
“自己人?”郑侍中站出来道:“逆臣南川王也配称作自己人?”
方才商渐璞没叫辛太傅起来,辛太傅还跪在地上,此时仰头看着郑侍中道:“同为大殷人,哪怕他们一时走岔了路,又怎能在外敌入侵之际,自相残杀,给凉兵可趁之机?”
说完这些话,辛太傅因为过于激动,猛烈咳嗽起来。
辛太傅分明是居家休养,可因为多思多虑,郁结于心,身子反而每况愈下。
商渐璞坐在龙椅上,看着辛太傅心有不忍,正要命宫人将他搀扶起来,就听李侍郎道:“要说自相残杀,也是逆贼南川王先行举兵,圣上不过是照例派兵镇压,何错之有?”
辛太傅激动道:“南川王虽然举兵,然他并未攻向盛京,也并未伤及百姓,而是一路前往边关,意欲支援边军,共同抵抗凉军!”
商渐璞长叹一口气,心中泛着隐痛。
说一千道一万,辛太傅此行过来,还是来替堂兄求情来的。
商渐璞先是命宫人把辛太傅搀扶起来,轻声细语关切了他身体几句,听辛太傅不依不饶,非要让他收回成命,商渐璞才冷下脸:“朕知太傅慈爱之心,只是攘外必先安内,今朝若不压制逆贼南川王,明日,只怕他南川王便要勾结边军,攻入盛京了!”
辛太傅激动道:“外患未平,焉能自己人先杀起来。如今敌兵未退,边关已被凉兵拿下四座城池,而凤翔将军又带兵马深入凉国腹地,朝廷非但不派援军,反而将大量兵马用以镇压南川王,乃是自取灭亡啊!”
商渐璞这半年里听惯了顺承之言,乍然听到辛太傅带着批判的谏言,便觉逆耳得很。
“太傅多虑了,凉兵虽拿下边关四座城池,可神威大将军已然派兵围堵,令凉兵被困雪雁关,进退维谷,而凤翔将军在凉国大显神通,边关战况一片良好,自有余力镇压逆臣。”
辛太傅猛然抬头,抬手指着殿中李侍郎、郑侍中等人,恶狠狠道:“他们便是如此谗言媚上!隐瞒军情!”
商渐璞皱起眉头。
辛太傅道:“凤翔将军虽占据凉国五城,可凉国朝廷调出十余万兵马围剿,犯我大殷的凉兵虽被困雪雁关,可兵力依然不容小觑,倘若被他们破关而出,凉国的铁骑将挡无可挡!如今我军虽暂时占据上风,可若不能乘胜追击,边关依然岌岌可危。圣上,且不可在此时分散兵力,来镇压我大殷同胞啊!”
被辛太傅所指的几个官员连忙站出来为自己辩白:“回禀圣上!臣万万不敢谗言媚上,所说皆是实情!边关形势大好,反倒是南川王势不可当,若让其和边军联手,只怕他们狼子野心,拥兵自重,威胁圣上啊!”
郑侍中虽然品阶不高,但近来颇得圣上宠信,一时有些得意忘形,竟在此时直接站出来对辛太傅呛声:“边关皆为捷报,怎么到了辛太傅口中,便好似边关岌岌可危一般!如此危言耸听之言,莫非辛太傅和那逆臣南川王是一伙儿的!”
辛太傅位高权重,便是圣上都要在他面前客气三分,如今被一个奴颜媚骨的当面构陷羞辱,他怎么受得了?
辛太傅不由瞪大了眼睛,直接站起身来,指着郑侍中道:“竖子!焉敢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