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还没有走,他是故意在今天在办事处立威的。办事处有军事、总务、人事几个厅,却没有名义上的副处长,这让几位厅长难免有些意动。大总统虽然挂了个处长的名,但他老人家事多,哪有那个闲心呆在这里的,所以谁做了副处长,谁就掌握了这个民国最要害的单位。
平时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和,可谁也没有足够的表现让别人心服。陆锦想立威,就要拿一个厉害的人开刀,他选择的是曾经外部的威胁,和办事处争权的陆军部,对象就是徐树铮。
要在平时,他也不敢触小徐的霉头。特意选在今天,是因为作为未来太子袁克定的亲信,他得知今天徐树铮要被大总统解职。一旦没有了陆军次长的光环,徐树铮还能有什么底气和他斗?只要把他打败了,办事处谁敢和他争?
所以即使没有张汉卿的事,他也会找出点由头的。
此刻他正襟危坐,声色俱厉地指桑骂槐:“那个张学良才多大年纪、在军中是何职务?要他来回经手如此重要的军国大事?陆军部有什么权力调动如此重要的人事?大总统的命令,你们都不放在眼里了?!”
敢和徐树铮针锋相对,在民国还是第一人,连唐在礼都被镇住了,也就没顾得上置疑陆锦事实上已经越权了。其它处室见唐在礼不出头,也就心甘情愿地让陆锦发挥,这让陆锦第一次在办事处享有如此高的威望。
果然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比办事处各厅都强的硬骨头哥都敢啃,还有谁不服?他正得意地口吐白沫,浑没有发觉对面的办公人员脸都绿了,还以为是自己的积威所致,更是心情大好。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大喝:“姓陆的王八蛋,你敢找我的茬!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阴我!”未及转身,忽觉一阵风袭来,反应不及,便见眼前金星一冒,早已被人狠狠地打了一记闷棍,差点栽在座位下。当然,对方用得是手。
这一下可真是万万想不到,在国家最高的军事重地,意然有人对他这个军务厅长上演全武行!他晃了晃有点晕眩的脑袋,作为本能,就向背后的人打去。
徐树铮正当年,他身体又壮,又是含怒而来,且是有备,怎么会被他轻易打到?略闪了闪,便抓住陆锦的胳膊把他反背在后,抬起脚就把他踹出数步远。由于是军靴,那踹在臀骨的酸痛,无以言表。
陆锦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大亏,哪肯善罢干休?而且若不把这个亏找回来,不要说在处里争位置,就是给他坐,他也不好意思啊。他大吼一声,爬起来就扑上去,和徐树铮扭在一起。估计要是有枪,陆锦真会一枪崩了他。
办事处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上前拉架。神仙打架,小鬼就不要去操心了,万一双方某一人认为自己拉了偏架,那才是吃力不讨好呢!
只要我们的始作俑者张汉卿,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军界高层没有章法的扭斗,心中暗想:“也不是做了高官就安全的,像碰到这种事再多警卫都没有用,还是自己平常能够强身健体的好。”不知是否因此让他萌生了锻炼身体的念头,反正从这天开始,张汉卿就有意识地进行体能训练。他在正史上活了一百岁,只怕与这种平行于空间的意念有关吧。
正当场中乱作一团的时候,一个声音怒斥说:“成何体统?办事处是你们寻滋斗殴的场所?还有没有一点军官的脸面!”却是袁世凯难得的视察办事处,也亲眼目睹了这场全武行。
体统是没有了。陆锦的脸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眼角也被掏青;相比之下,身体强健的徐树铮要好点,只是领章被拽豁,军服也不那么板正而已。
老袁一股怒气从心底而来。陆锦是什么人?那是他给儿子在军中培养的重要心腹!他被打,那是打在他脸上,是在蔑视他的权威!模范团第一期已经初见成效,突然来了个主官被打,于军队士气的影响是致命的。这个徐树铮做得太过分了!他刚刚免去他的陆军次长职务,他就立刻对他的人还以颜色,还叫上劲了!这个刺头若不处置,何以立威于诸人、在这重要节点上!
只是徐树铮也不是一般人,处置起来有些烫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