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经过8年来的一系列动作,已使山西牢固得像铁筒一般。山西在民国初年本就富庶,这地区又从没有遭受兵灾,是军阀混战中的世外桃园,可谓北洋政|府的“模范省”。
张汉卿可不想得罪这个“土皇帝”。阎锡山是拥有地利人和之利的大军阀,山西以东又紧接直系势力根深蒂固的直隶,处理得不好,直、晋联手,真能将他的“西北军”连根拔起。正史上直系仅凭一己之力,就在第一次直奉大战中痛快淋漓地击败奉军在关内的势力。
现在虽然奉系的实力与史上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能团结的力量,最好不要得罪。
张汉卿此次入陕,是要解决直系对奉系的威胁。本来曹锟为直系首领,稳坐直隶。曹锟胸无大志,手下只有其弟曹锐的一个师是其嫡系,剩下数个地方师都碌碌不足为惧。倒是吴佩孚虽然名义上头衔“直鲁豫巡阅副使”,虽然要比曹锟这个正使低那么一级,但是凭着手下的6个师及4个混成旅,隐隐约约有后来居上之势。
此时吴佩孚远离北京嚣扰,专心在河南练兵,可是不能小觑之人。张汉卿有心将冯玉祥赶出陕南,这样,可借用河南督军赵倜的影响,或可控制京汉线,使吴面临两面夹攻之隐患,又可将湖北、江西之直军拦截开来,使之战略态势不容乐观,从而推迟可能的直奉大战,给奉系发展留出时间。
所以张汉卿的低调,既是考虑到现实状况的曲身,又是对这位民国大腕的尊重。当然,他的尊重不是在人格上,而是对他的实力的敬重上。
他来此,就是要打消阎锡山对自己在陕西一系列大动作的支持,或者至少是默许。在自己力量还不足以对晋系有压倒性的优势之时,多惹一个强敌是殊为不智的。一番寒暄后,他开始了他的又一轮试探:
“世伯,学良此次入陕,是奉了中|央政|府的命令调停在陕各军的纷争的。
前次直皖大战,试出了国内一些地方势力的嘴脸,所以家父和曹帅、吴帅一合计,准备乘此时机消除皖系的羽翼。这不,小侄为前驱,吴帅在南面呼应,大军一到,乾坤立定。
陕民贫困,早已厌恶纷争,小侄入陕,当以息兵乱治民生为己任。世伯久居晋省,经济繁荣社会稳定,也是小侄有勇气入陕的另一大支柱。尚未入陕之前,小侄已约束部队,不得过黄河、不得有与晋军争执之情状。
当然,小侄兵少将寡,世伯如能援手,晋军西进,共同治陕,也能解小侄一分压力,算是小侄的不情之请了。”
阎锡山心里一动,张汉卿一番话让他本来就有想法的心理更加不争气地活动了好一番。值此乱世,谁不想自己的地盘变大?
只是他从来标榜“保境安民”,无出兵之道义,原先又忌惮陕西属于段祺瑞一系,不敢押宝而已,实质对陕西乱局早有垂诞之意。张汉卿不知天高地厚,还打着和自己瓜分陕西的诱惑让自己当前驱,不过这不正好有了出兵的名义?
他试着说:“世侄是期望阎某派兵入陕,你就不怕你我两家过后有了争执?”所谓争执,无非是尾大不掉的潜台词呗。
张汉卿岂能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他只是装傻而已。与其被动地等着晋军介入,不如敞开天窗谈利益。相信以阎的政治智慧,用不着多点,好处坏处他肯定门儿清,历史上阎的小算盘一向打得很精。
之所以还要“屈尊”前来,是真的怕他脑袋被门夹了怎么办?
也因此,张汉卿点明了他此次前来,是直奉两系妥协的结果,根本没晋系什么事。不过他们真要掺合着进来,也得有些预防不是?
“世伯说哪里话!晋军久不出山西,天下人都以为世伯一腔热血冷了。想当初世伯辛亥革命首义,天下闻名,又能历多年变故而不倒,并毅然提出‘三不二要主义’,使晋省独竖一帜,世伯岂是甘居人下者!家父常和小侄臧否人物,对世伯的韬光养晦是极为推崇的,常说要不是东北多事之秋,他也想效仿世伯,做‘保家卫乡’的忠实拥趸呢。”
阎锡山的惊讶如当初刘备失箸的场景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