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勘矿公司;
第一座公共图书馆;
第一所近代大学北洋大学堂(即于一凡就读的天津大学);
还有汉冶萍,另外中国红十字会也是他创办的。
这也是张汉卿感兴趣的一部分:因为盛家的显赫声势,他的后代与国内很多家族结成婚姻关系,在上海形成一个庞大的资本链。无法形容盛家有多富,只要举一个例子便可知道:盛怀宣的佣人中曾有宋家三姐妹的母亲!
如果得到盛家的支持,将来在华东,奉系可以从经济上打垮国民党系----现在估计老孙已经和他不共戴天了。此外,武汉造船厂需要机器,没有门路的他,可能还需要借重盛家的力量从国外进口呢。能不能趁机夹带点私货(造舰炮的设备),看交情和运气了。
不过当张汉卿把这个想法告诉夏寿康时,这位夏大省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连说:“不行不行,那小子不是做事的料!”
有这么大的家产,却被评为不能做事,难道也是一个纨绔?张汉卿忽然想到:“我为什么用了个‘也’字?就因为我曾经是民国四大公子之一?”不过这家公司从业务到人脉都对自己有莫大的用处,他还是决定亲自访一访这位夏寿康口中的“纨绔”。
他真的是纨绔。这位盛家最后一根独苗(他的三个哥哥都早夭,是现在当家的庄夫人仅存的嫡子)。娶的妻子是名门闺秀,姿色都是上上之选,却仍不满足,婚后仍然流连烟花之所。好在他的太太请人为他算命,结果说他“桃花运”要交到老,于是便不管他了。
最能制约他的两个人不管他,于是他就更能折腾了。在上海滩,他最为人称道的事就是曾经在一夜之间输掉一条街!
他盛家虽然有钱,但照这样败下去,再厚的家底也不够他玩的,所以庄夫人把他送出上海,来到相对“偏僻”的武汉。明着说是管理汉冶萍公司,未免也有送瘟神的想法,或者觉得他去武汉了没有倚靠,也许能稍稍收敛一些的意思。
不想在这里天高皇帝远,更无人制约,他的纨绔本色更能发挥得无遗。现在在武汉就有了两个著名的笑话:一个是他“躲在烟榻上边抽大烟边批文件”,另一个是“把当铺当作第二银行”。前者是他的做事风格,后者讲得就是他花钱无度和视金钱如粪土的气概。
尽管名列民国四公子之首,张汉卿还真的没做过一件完整意义上的纨绔之事,倒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纨绔。他拉着夏寿康便要带自己去盛家,夏寿康笑笑说:“急什么,这时候盛老四还没起床呢!”
都已经日照三竿了,这家伙还能睡着?真是醉了。又聊了两个小时,张汉卿已经就武汉造船厂的选址、资金投入、建设规模、以及先期制造一些简单的民用商船和货船的计划和夏寿康深入交换完了意见。看看天色不早了,他便再次提出:“去其公司看看。”
作为汉冶萍公司总经理的盛恩颐工作场所在汉阳铁厂,处于龟山至赫山临江一带,除铁厂外,还有汉阳兵工厂、火|药厂、机器局,形成蔚为壮观的十里“制造工业长廊”,未来的武汉造船厂也会设在这里。
辗转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才到公司大门口。尽管这是家规模极大的企业,对于少帅和夏省长庞大的随从及警卫人员,传达室的伙计们还是用很震惊的。于是用不着通报,他们一行鱼贯而入,来到装备豪华的会客厅。这时候,一位打扮入时的秘书小姐过来遗憾地告知:“因为没有预约,盛总经理还没有起床,请客人们稍等。”
已经四点了!这家伙是要把晚饭当早饭吃的节奏吗?凭这种态度,能把企业经营好,真是日了鬼了!他向夏寿康投去怀疑的一瞥:是不是说的假话,故意吊我的?不过应该也不敢啊,在中国官本位的国家,自己可以直接决定他的生死,别看他有这么大的家业人脉财产,都是虚的!
夏寿康率性地甩甩膀子:我早就说过了啊。
不大一会儿,一个睡眼朦胧的年轻人进入张汉卿的视线。按照夏寿康的描述,这家伙今年也有三十了,而立之年,怎么搞得这样吊儿郎当?
这个人连连作揖:“失礼了,失礼了。昨儿个睡得太晚,没想到少帅和夏省长亲临鄙地。”一边连声催促秘书:“这种茶叶怎么可以招待贵客?把我的狮峰拿来!”
狮峰是西湖龙井中的极品,为龙井村狮峰地所产,素有“色翠、香郁、味醇、形美”四绝之称。张汉卿之前听过的每斤十八万的“天价茶叶”就是明前头茶,堪比黄金。
前生只是听说,如今竟然也有机会亲自品尝,心中的感慨可想而知。按说他的身家现在也不下十亿,按后世也该是千亿级的超级富翁了,但是一直戎马倥偬,根本没时间来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