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行之前,中|央保卫局已安排好了路线,在最后一刻,才向铁路沿线下达命令,从京哈线行进,可谓隐密。
张作霖精锐的中|央警卫团一部提前30分钟乘另一辆先导车出发,顺便作警卫稽查。沿线各部队均已接到命令,一刹时各个要道、桥渠、岔口均布满军警,可谓安全。
车到锦州,张作霖忽然命令转道去北镇。
一直严密关注的河本大作暗道侥幸,亏得自己决定在返程动手。不然数量庞大的炸|药冒着风险埋在巨流河大桥后,若等张作霖再度北上,难免夜长梦多、不被人发现。光看这样的安保措施,自己在这样的精密部署下从容布局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个闪失,与日本多年来斗智斗勇的张作霖便会惊觉,那时再想有这样见面的机会是难上加难了。
此时的北镇,一进市区便见道路一旁的巨大白幡,冯宅外白茫茫人头如簇、花圈如雪花一般密密一字儿摆开。
在当初,冯德麟号称“沉着诚实远甚张作霖,刚毅勇武胜过汤二虎”。因为比张作霖大九岁,所以一直以长辈自居。不过在失势后一直未能再掌兵权,先做了段祺瑞的高级顾问,后来一直管理清室在关外的陵墓。
不过张作霖对他的影响力不敢小觑,也视为稳定沈阳人心的一块试风石,对他多有照顾,并在张汉卿的提议下一路晋升他的长子冯庸。现在冯庸已经成为人民军空军中将参谋长,按照空军实力的发展进程,要不了数年,一个上将是跑不了的。
原本以冯德麟的人望,他死后还不至于有如此风光,但架不住张氏父子的捧场。他因心脏病突发在北镇大宅病逝后,以张作霖为首的奉系官员给他举办了风光大葬,共七七四十九天。此外,在张作霖的提议下,他的灵柩将在南门出殡。
这是不世出的恩典:在过去,南门是凯旋门,打了胜仗、举办庆典才能走。自明朝大将李成梁后,冯德麟是几百年来南门出殡的第一人。
而且张作霖亲临至奠,让悲痛万分的冯家人备感恩德,也让冯系人马见识了老帅的情谊。
在冯庸代表家人致谢后,张作霖安慰他说:“你安心在家陪老哥最后一程,总要妥妥当当了好,空军的事也不急着在这一时。小六子原本要与我一道前来,因为一些事耽误了,他跟你的交情也不一般,定下几天后也要亲自来的。”
于情于义,冯庸都深感荣幸,他哭着对张作霖说:“小侄何德何能,竟然让七叔这样对待,就是我那去世的父亲泉下有灵,也深感七叔的恩德。至于六哥,我只有粉身碎骨来报了!”
冯庸和张汉卿关系莫逆:同年出身,同字“汉卿”,在后来两人又结拜为异姓兄弟,他的两个女儿更是沈阳大帅府和中南海的常客。在张汉卿的“少帅”一系中,他是重要人物之一。
整天对着老冯的灵也没什么意思,人情既送了,也就没必要干耗着。离入土为安还有好久,等绕东北一圈再来送满情不迟。于是在第三天,张作霖决定暂离北镇,驱车直达沈阳。
这次张作霖来辽宁视察,颇有衣锦还乡的感觉。也是,随着张汉卿东北新政的硕果越来越丰盛,东北民众对这位少帅的老爹也怀有发自脏腑的尊敬。毕竟,是少帅让他们分得了土地,收获了比以往多得多的粮食;是少帅帮他们富起来,有了地位有了做人的尊严。
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百姓的爱憎是分明的朴素的。爱屋及乌,连老帅的形象都高大起来,这种发自内心的崇敬让张作霖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人民党对东北的影响比以前更大了,这反映在不管从基层到高阶干部,在东北的政|府及军队官员们对张作霖的效忠上。如果说以前还是枪杆里出政权被人敬畏,现在则是从心底里认为他是中华民国的领袖了。
东北的政治形势很好,经济也展现出厚积薄发的热情,让张作霖心情非常舒畅;至于军队,那可是他起家的老底子了,忠心不贰,都是枪林弹雨里挺过来的。
所以当熙洽率领沈阳军区大批高级军官拜见张作霖时,故旧重逢,他完全陶醉在这种亲和的气氛中了。
沈阳大帅府仍是旧模样,张作霖兴致勃勃地在这里呆到九月底。在冯德麟出殡的前夕,他决定出发。
当此次出行全程贴身陪伴自己的侍卫长、他的亲侄子、中|央办公厅第一副主任兼中|央警卫团副团长张学成及沈阳军区参谋长熙洽问及他的行程计划时,张作霖不假思索地说:“三天后,从新民去北宁!”
在他看来,日本人再猖狂,这沈阳城不是绝大部分还在沈阳警备司令部掌控之下吗?尽管新民驻有日军,但是沈阳军区近在咫尺,多达6个军的精锐部队分布左右,日本人敢奈我何?
张学成和熙洽不经意间对视了一下,他们均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