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大炮响起来还直着脖子看,真以为弹片不长眼睛啊?”他看着惊魂未定的田大树:“就是棵真大树,也会被削掉的,你不知道155MM炮的威力。”
田大树也需要有人和他谈话,以减少恐惧感:“班长,你不知道,我昨天在埋铁丝网的时候还在想,有了这个网,小鬼子爬过来需要的时间就多了,我就有机会照着他们开枪。可是被他们炸掉了,要是他们突然冲过来,我怕来不及,听说这次鬼子兵要大举进攻的。”
史班长笑笑说:“听战前集训说,鬼子的拿手好戏就是轰炸后步兵冲锋,现在估摸着也该来了。小子,你别看大炮吼吼得吓人,其实最要命的还是机枪!你能听到炮响,要么离你很远,你不用管它,反正炸不着你;要么已经在你身边,你也不用管它,反正你跑不掉!倒是机枪,一般都是机枪手瞄着人才开的火,相对都会很准,躲起来也很困难。”
田大树点点头:“怪不得胡大个子常说‘老兵怕号,新兵怕炮’,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是老兵为什么要怕号呢?”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号响,史班长恬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相当严肃:“注意准备,鬼子来了!”
田大树一边拉动枪栓,一边自言自语地想:“我知道了,老兵怕号,是因为吹号就是有仗要打,当然害怕----咦?老兵还怕打仗吗?还是我理解得差了?”
在晨曦中,无数日军端着长枪像蚯蚓一样蜿蜒游动过来。他们悄无声息,却又无比坚毅地望着前方,空蒙的眼里只有萧杀的两个字:进攻!
很不理解日本官兵为什么在一战后十年的时间里作战的阵形都没什么变化,打法也还是那一套。如此密集的人群,如果是中国这时空有了火箭炮,正好是它的克星。可惜人民军不得不仍然以远程榴|弹炮为主、轻重机枪为辅,以传统的阵地战迎接它的挑战。
即使这样,日军的进攻也遭受巨大的损失。人群本来就密集,为了保持阵型相对行进速度也慢,这样在对面的人民军看来无非是在让人民军胳膊打累了,或是单纯用来消耗子弹。要么你快点,要么你匍匐前进啊,这样还能少死些人!
很快地,阵地前沿堆满了日军的尸体,尤其是在人民军火炮、机枪和步枪交叉点,这里死亡人员最多,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竟尔堵塞了通道,局部尸堆已经成为后继日军的有效屏障。
田大树手忙脚乱地向前线开枪。鬼子太多了,根本不需要瞄准,总会在抬枪的时候发现有人进入他的枪口。
后来因为死人太多了,日军正常行进速度受到影响,于是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着前进,这样给瞄准带来困难:一枪打不死再补第二枪可是很浪费时间的,明明可以杀到更多的人!
史班长倒是不紧不慢地射击。他看着心慌慌的田大树,悠悠地说:“不要乱开枪,瞄准那颗星星,喔,就是那里,”他指着日军头盔上的很大的黄色星星:“他们已经给你指着了靶心,你还用得着乱打么!”
田大树一看,可不是吗,这么清晰且方便瞄准的对象,我怎么就没看见呢?他试着对准一个小心翼翼抬头向前看的日军一枪打过去,那个士兵腾地向后倒去,想来正中眉心。
果然是好目标,田大树暗暗对自己点个赞,接着又去找那些黄灿灿的目标去了。
只要是老兵,总能在战斗中发现这个问题,于是,整个战场上日军的阵亡率大得惊人,反倒是受伤情况极少,即使受伤也是重伤,而且都是头部,每次被击中的日军都是直接失去战斗力。
战友们相继倒在身旁反而激发了日军的血性。近代日本军界为克服古代割据传统,联队长以上和参谋军官频繁轮换,大队长以下官兵仍属一地同乡。这些同乡、同僚积年相处,自然产生些军中感情,同伴战死,让幸存者怀着报仇雪恨的杀气,日军的进攻势头更猛了。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杀红了眼,至少师团参谋长觉得对面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弱旅,而分明是一支颇有战斗力和作战经验的老队伍。可是情报侦测的结果,是对方为新军!
不单是他,当阵亡上万人的报告送到方面军司令安满钦一手里时,他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两个小时的进攻,集中了800门以上的火炮,以及优势空中力量,结果竟是这个样子的!
惨重的损失让后方观阵的安满钦一和其他几位师团长十分吃惊,想不到人民军的进攻相当犀利外,防守竟然也如此出色。本想捡个软柿子捏捏,谁知道竟一脚踢在铁板上!
不过围绕它的战役已经铺开,各师团都按预定计划展开,现在是下陡坡的马车,想停都停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