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头来的女人面如枯槁,两眼无神,仔仔细细地盯着云姒看了好一会儿。
云姒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曲夫人?”
周氏的眼里恍恍惚惚地有了些亮度,只是这一声“曲夫人”,叫她自惭形秽。
“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我现在,活得连条狗都不如。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周氏这话说出来,又觉得无比的好笑。
云姒怎么可能有心思看他们家的笑话?
云姒道:“我想要找曲术白,跟他商量一件事。”
周氏这次也没有拦着。
这段时间,她吃了苦,见惯了人心轻贱,如今看着云姒,都觉得比之前顺眼多了。
且她自己,不要说什么怒火了,就算是脸色,如今也不敢甩一个出来。
带着云姒进去。
这一路上,云姒目之所及,都是潦倒衰败的景象。
那些花草树木没有人打理,长出了不少杂草还不算。
满地的树叶凋零,让原来无比奢华的曲府,看上去萧条无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云姒寻找幽暗的光,带着空青进去。
在一堆酒瓶之中,云姒看见了床上满是脏污的,蓬头垢面的曲术白。
听见了动静,曲术白掀起眼睛看了过来。
“我现在落魄得连阿猫阿狗都不上门了,却不曾想,楚王妃你还能来?”
云姒越过那些酒瓶,缓缓地朝着曲术白靠近:“我也是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信了不该信的人,又帮皇帝卖命,最终叫皇帝一脚踹开。人心凉薄,我算是尝透了。”
说着,曲术白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氏原本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站在门口看着,听见曲术白的咳嗽声,像是灵魂归位。
那身子,快得叫云姒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看见一个虚影从自己身边过去,落在了曲术白的跟前:“喝药,快!”
云姒快步走上前,按住了周氏,拿出哮喘喷雾,对着曲术白喷了一下。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曲术白就很快的平复了下来。
他按着心口,脸上缓缓浮现出笑来:“想不到,我当初这么对你,你还愿意帮我。”
“若不是有事相求,我想,我这辈子不会踏足曲家,来见跟霍临烨有关系的人。”
云姒将喷雾递给周氏:“怎么用你知道的?”
周氏如获至宝,重重点头。
曲术白潦倒的歪头看着云姒:“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图谋的?”
云姒垂眸,看了一眼曲术白:“你曲家的祠堂,是血柏木搭建的?”
曲术白眸光一闪:“什么意思?”
“我想要你血柏木,我知道那是搭建祠堂的,等于是老祖宗的房子。我只跟你商量,能不能成。若是能,今后你哮喘的病,我帮忙控制。不能叫你好全,但是能叫你不这么难受,也会能恢复一二。”
曲术白没想到云姒居然打了自己祖宗祠堂的主意。
一旁的周氏原本还有些恼火,可是听了云姒后半句话,她忙点头:“答应吧,答应她。现在你成了如今这种模样,曲家的祖宗也没有保佑过我们。若是百年之后祖宗怪罪,就说是母亲答应的。”
曲术白闭了闭眼,眼角有些湿润。
他从没有想过,如今他要靠着把祖宗祠堂奉献出来,换自己苟延残喘。
“我不答应。”便是死,他也不能这样没骨气。
这仿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姒也没有恼火。
她陆续给了曲术白几瓶药:“那我再去想想办法。”
曲术白以为云姒会威胁自己的,可是事实证明,他又一次小人了。
“等等!”他叫住云姒:“我虽然不能拆了祖宗祠堂给你,但是我能告诉你,哪里能找得到血柏木。”
云姒扬眉,疑惑地看向了曲术白。
曲术白道:“先前与我做生意的李员外,家中还备着血柏木。这是极好的木头,他准备等百年之后,给自己打造棺椁。我母亲知道李员外家在何处,她会给你写地址。”
云姒眉眼一亮,朝着周氏看去。
周氏匆匆写下了地址,慎重地交给云姒。
看着云姒离开,曲术白哀哀叹了口气,羞愧道:“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信了苏韵柔,居然落到这种田地。她居然还不计前嫌,给我赠药。”
周氏帮曲术白拢了拢被子,泪眼模糊:“可你怎么不告诉她,那李员外可不是轻易能点头的。”
曲术白平静道:“母亲,你找人去通知临烨,告诉他云姒要去找血柏木。若是他能在此处帮上云姒,到时候两人必然能缓和关系。”
周氏忘记告诉曲术白,云姒跟霍临烨和离了。
听了他的话,这就送了信鸽出去。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霍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