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兰拍了拍云姒的小脸:“我的傻姑娘,你说的都是对的!”
她昏迷了,可是之后的话,常嬷嬷跟她复述了。
“外人看着娘其实很是风光,有诰命在身是吧?去大周的时候,还那么能挺直腰板。但是谁也不知道,娘日子是有多苦。每天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日子,还不及做姑娘时的自由。”
云姒看着蒋淑兰,心中忽然升起酸涩。
这可能……或许……女人才能跟女人共情。
得利者——男人。
哪能理解女人的心意?
就像是云姒一个女子不理解男人定的那些礼法,只有他们男人才能理解男人。
蒋淑兰扯着云姒朝外走:“霍慎之是个有担当的,娘很喜欢。他居然允许你给那些男子脱了衣服治病,也不觉得你有违‘女德’。更允许你学军政,还把所有责任揽上身。在大周,更是为你跳悬崖救你。”
说着,蒋淑兰就有些哽咽。
她停在了要进正堂的位置,看着四周除了亲信常嬷嬷,没有旁地,便低声道:
“女人身上,都有奴性,把自己当男人的奴。你爹懂什么?你哥更是不懂!他们以为好吃好喝就是好了。你是第一个敢挑战礼法的人,第一人,总要付出代价的。娘会帮你的,娘信你啊,我的乖乖囡!”
云姒其实不爱哭的。
可是这会儿,鼻子一酸,就埋在了蒋淑兰怀里,哽咽道:
“娘,家里只有你觉得我能,只有你全心全意的信我,只有你……”
云姒抹了抹眼泪,问:“谁告诉您的?”
蒋淑兰也用丝帕擦了擦眼泪,笑出声。
当初云姒嫁楚王是错的,是为了贞洁嫁的。
今日云姒跟霍慎之,是为了她自己。
两者很不相同。
蒋淑兰自己就是女人,知道女人有多苦,这些礼教有多毒。
“你大哥跟你五哥告诉我的。其实,一个女子能平息天花,能止西洲跟大周都止不住的兵祸,你没做到之前,说出去谁能信?
姒儿,你记着,只要没发生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以前糊里糊涂,现在长大了,我说这些,你能更明白。”
蒋淑兰初初觉得太震惊。
现在,觉得这是天定的姻缘。
该是谁身边的人,就得到谁身边去。
想着,她即便知道当初是自己女儿认错了人,可是还是在心里又把霍临烨恨了一遍。
云姒依靠在蒋淑兰怀里,母亲们的身上,似乎都有种特别的味道。
她心里的那股异样坏情绪,一下子就平了。
“大哥……”
蒋淑兰无奈地笑了笑:“当初从大周回来时,你大哥还说要是你嫁的是九爷就好了,不说多恩爱,起码不受欺辱。九爷这种人,就算是不爱,不管什么原因只要娶了,便会相敬如宾,负责一生,他说这才叫男人。他当时被你爹骂了,谁知道,现在成真了,你大哥如今觉得痛快,恨不得去霍临烨面前看看。”
她想了想,又道:“至于你三哥就更不用说了,他都已经出道去做大国师弟子了,这辈子,都不能还俗,礼法还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更不在乎。你四哥同样……我偷偷写信叫他们赶紧滚回来了。”
“夫人!”常嬷嬷这会儿过来说:“皇后娘娘过来了,已经派人来催了。说是要说婚嫁的细节,叫夫人您过去呢!”
蒋淑兰不得不住嘴,走两步还是忍不住,拉着云姒道:“若是你还跟以前一样,娘自然不信。但如今,天给你一身的医术,若是不能为天下女子做个领头人,何须让你来这世上一遭?一家人一条心地帮你,比你们单打独斗强。不要愧疚,没有必要,你也没有对不起谁。”
云姒阴霾的心情,瞬间亮开。
跟着母亲一转,就来到了正堂。
陈皇后坐在主位,耐着性子含笑道:“怎么就只有你们母女?婚事这种大事,把云大人叫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