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在陛下养于掖庭之时便悉心照料,还将陛下与继子张彭祖一同送往大儒澓中翁处求学,可谓是用心良苦。
而后见陛下长大成人又忙前忙后为其张罗婚事,甚至一度打算将其孙女许配于陛下为妻,掖庭令对陛下之恩可谓天下皆知,右将军乃掖庭令之弟,不知又如何看待?”
张安世咬牙道:“光禄大夫只是感念卫太子贤德,便拼尽全力护其血脉,而家兄曾经受卫太子礼遇,只是位低一直无以为报,陛下乃卫太子唯一骨血存世,自当尽心尽力,否则岂不是为世人所不耻。
家兄也好,安世也罢,可从未想过陛下会有一天成为君王,因此襄助陛下之时可不曾有过私心杂念,如今陛下登临九五,曾与下官明言,让彭祖入宫为侍中相伴于左右。
此乃陛下仁德想要报答家兄,然而被下官所拒,下官愚钝,却也知道挟恩图报非君子之所当为……”
霍光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他看来张安世之所以不让张彭祖为侍中,无非是想撇清帝党嫌疑,说白了就是做给他看的。
然而陛下睿智如此不凡,又岂能不知道征召张彭祖为侍中有拉拢张安世之嫌疑,难道就不担心会让他心生不满和猜忌?
不,肯定知道,但是刘病已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什么?
说明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这并非是说张安世是小人,说到底就其本身而言,只是在明哲保身罢了,而刘病已则是真坦荡,登临帝位却不忘提拔幼时好友,若这其中还非要掺杂进去阴谋算计,似乎有些小看了他,也低估了他霍光的胸襟。
张安世……当局者迷罢了。
“陛下是否已然回宫?”霍光缓缓闭上眼,似乎有些疲累。
属吏应道:“回大司马,陛下离开太学之后,便去了阳平街的老宅,并在老宅里召见了铁匠马氏和汤白之子汤羽。”
“铁匠?汤家?”
霍光有些惊奇,刘病已回老宅说明他念旧,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召见汤家也可以理解,毕竟占了黄河春三成的利,现在皇家太学完全隶属于皇室,用意很明显就是是为自己培植私人,可这一应开销很是巨大,皇帝想来是想要汤家扩大黄河春的经营规模,将此酒推广天下,进而谋取大利,弥补内帑不足。
可召见铁匠?
属吏应道:“回大司马,陛下当初求学于澓中翁处,为了方便,掖庭令便在阳平街为陛下买了一处宅院,就近求学,那时候陛下阳平街的宅子对面便是一间打铁铺子,陛下与这马铁匠关系极为熟络,马铁匠也按陛下要求打造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物件。
后来陛下学成成婚,便搬去了尚冠里许家左近,阳平街的老宅也送给了这马铁匠,如今也成了打铁铺子,对了,这马铁匠还是墨家钜子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