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谷的首领全都折损了,他马克还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这个怕死的强盗,已经萌生退意。
马克高举长刀,喊道:“冲锋!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决战的咆哮后,强盗的队伍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步伐炽热士气蒸腾,原野山峰积雪高卧,寒来暑往经生历死,挺身血涌真男儿,风云伺候多洛特~”
一首道尽佣兵艰辛的《多洛特之歌》唱罢,这些逃犯、强盗胸中激荡起一股豪气,恰似《佣兵手册》首页上的那一句话,“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多洛特的佣兵”!
他们是周旋于贵族、平民或强盗之间的佣兵!
他们是探索密林,勇斗魔兽的佣兵!
他们是风餐露宿,以热血换取生活的佣兵!
面对敌外势力,无论他们什么出身,无论他们什么身份,都是捍卫多洛特荣耀的佣兵!
对方只不过是蛮荒之地,偏居一隅的野蛮兽人!如何能够抵得上在艰苦岁月中建立公国的多洛特人!
强盗们叫嚷着,他们已经从马克那里得到了最好的护盾,永不退缩的热血,永不言败的气概,就是抵御敌人任何进攻的最好防御!
热血激荡的强盗们,越过指挥的马克,与獒人的队伍撞在了一起。
“嗷……坎帕斯!”獒人们咆哮起来。
现役逃犯的热血,激起了出狱劳犯的自尊。在监狱里打熬出来的獒人,怎么会在气势上输给这些连罪责都不敢承担的强盗!獒人们心中激起这样的念头,顿觉胸中剧烈地燃烧起来,仿佛上古时期的地精蒸汽机,传导出一股股力量,泵着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动,带来一**的力量。
獒人们双眼明亮了起来,呼吸急速了起来,他们知道这种感觉,进入狂化时,身体反馈给他们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现在,獒人们身后可没有祭祀给他们吟唱“狂暴战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疯狂的念头萌生了起来,难道他们獒人是要领悟“自主狂化”了吗?
狂喜、激动,使得獒人们更加狂热起来。獒人们把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战斗中,獒人们的每一击都使出最狂暴的力量,给与敌人最暴力的伤害,期望眼前的战斗能够带领他们冲破那道门槛,真正领悟狂化的真谛,进入“自主狂化”!
最激烈的战斗,在强盗与獒人之间上演。一边有着绝不退缩的士气,一边有着奋勇前进的追求,刀棒交错间,铁与血与肉在碰撞飞溅,精铁刀刃在哨棒上卷刃,黑曜石棒在砍刀上崩裂,火星与石屑迸溅间,鲜红的血液随着刀刃飞溅,坚硬的骨头在哨棒下发出脆响。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红了眼的战士,在极力厮杀,在奋力前进。藤甲上一道道刀痕显现,终于不堪伤害,绽裂开来,随即鲜血就把藤甲的伤口染红;均整的皮甲不再光鲜,一道道红痕印刻其上,或是赤红的土印,或是鲜红的血印,污秽了的皮甲在凹陷变形,直至不堪重负崩裂开来,露出其下炸裂的血肉,乃至雪白的骨茬。
血液,激荡着獒人的怒意。
伤痛,激荡着强盗的杀意。
两支队伍碰撞,穿插,混杂,直到一方摆平另一方,又继续踏着鲜血挺进。
猛烈的阳光下,干燥的红土,尘埃把整片战场都笼罩了起来,仿佛是其中浓烈的杀气现了形,模糊了外人的视线,使其看不到其中,一张张被尘土模糊的脸,滚下的汗水与飞溅的鲜血,冲刷、冲激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勾勒出嗜血的杀意。
寇沙率先冲破了对方的阵形,龇着尖牙,通红的眼睛搜索着新的敌人。他眉头上,伤疤处,又被人补了一刀,一红一白,一新一旧,形成一个醒目的“交叉”,似乎在否定着敌人继续站在这战场上的权利!
一匹马,从侧边,突然加速冲来。处于愤怒边缘的獒人,只来得架起哨棒格挡,就被撞飞出去,途中还砸翻了两个人。
马克勒住了惊叫的马,沉着地看着四周。他本可以直接溜走的,只是这么做的坏处,会让他失去云雾山谷首领的身份。
此战之后,能够收拾残兵,或百名,或三五十名,都足以马克在戈多荒原上建立起新的云雾山谷,属于马克的云雾山谷。
骑兵撞进战场,无疑吸引了獒人的注意力,数名冲出战圈,搂着哨棒砸向马匹。
马克拨转马头,远离战圈,与纠缠的獒人游斗了起来。
马克武技不俗,三五名獒人渐渐被他斗败下来,头脑冲动得投掷哨棒攻击马匹,却都被马克长刀拨开。
蓦地,一个身影快速地赶过追击的獒人,扑向马克。马克手中长刀与对方武器碰撞在一起,居然被狠狠甩了开来。马克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方力气之大,坐骑发出疼痛的嘶鸣,险些将马克甩下座鞍。
稳住的马克看到,马屁股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抓痕。
马克与袭击者的眼睛对上,就如同看到两个熔炉,里面蕴含着滚滚热浪。眉头上那新旧交叉的伤疤,马克认出这是刚才被马撞飞的那个獒人。
可对方的样子,又让马克疑惑起来。挺拔的身高,比别的獒人足足高出一个脑袋,肌肉奋张,獠牙暴突,指爪尖锐,却又与刚才大不相同。
再次对上那对眼睛,马克心中咯噔了一下,是狂战士!
马克想也不想,就策马离去,跟狂战士战斗,他没赢的自信。
他也没有逃跑的能力。
寇沙深深扣进马肉,受惊的马匹拖着他前行,獒人却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探高身体,一爪扣在强盗背后,将其抓下马背。但这样的攻击似乎仍未满足眼中溢出的暴虐,爬到马脖子前,双手探进马脖子中,将马匹的脚步生生扯住。
“狂战士!”马克轻声叫着,从腰间抽出第二把刀,两把刀一正一反握在身前,胸甲前凝聚出一面蓝色的盾牌,光滑如镜,似一件马褂挂在身前。
斗气的出现,以及精妙的运用技巧,似乎并没有给狂獒战士带来什么惊讶,他发出猛兽一样的咆哮,又如猛禽一样扑向马克。
不知何时断折的黑曜石哨棒,在寇沙身前挥舞,漆黑的留影,形成一张犬牙交错的狗嘴,咬向马克。
马克白色的刀刃,同样在胸前化作光影,如同一朵白色莲花,开在蓝色的水面上。
黑白相汇,莲花被咬得千苍百孔,狗嘴也被花香熏得开合不定,十多次碰击后,马克不抵狂獒战士的力量,率先退出了纠缠。
两截黑曜石棒,已经在马克胸前撞击了数次,他低下头,身上的蓝色马甲依旧。马克笑着抖了抖双刀,数滴血液甩落在红土中,顿时就融为一体,分不出是血红,还是土赤。獒人身上的藤甲确实足够坚韧,但自己的武技更胜一筹,已经在獒人双臂留下五道伤口。
寇沙手臂举到面前,鼻子像抽了抽,真像狗一样确认自己的伤势,更是伸出舌头舔去上面的血,龇开染红的牙齿,继续扑击马克。
马克呼一口气,决定这一次要卸掉獒人的右臂,握刀的动作变得更加坚毅起来。
寇沙扑到马克近前,挥舞的哨棒却不是想着敲击脑袋,而是突然投掷而出,直奔马克面门。马克已经算着獒人双臂摆动的轨迹,自己持刀的姿势,已经准备好在下一刻格挡对方的打砸。
这是血液让其手滑了吗?
这一掷,马克出乎意料,他不得不摆开身体躲闪。
却不料,在里大嘴,罗鼻哥,大黑库等坏胚熏陶下,已经开窍的獒人,战斗中已经不再拘泥与紧握手中武器。而是懂得用出人意料的方法,制造战机。
再次看到狂化后变得尖锐的利爪,寇沙就知道自己的决胜武器在那里。“自主狂化”是比蒙战士自己激发怒气进入的狂化状态,较之由祭祀加持的狂化,稍微多了些理智,能懂得思考如何战胜敌人,而不是听从战斗本能的撕碎敌人。
不过,渴望通过利爪获得胜利,谁能说这不是听从本能的一种表现呢?
马克躲过直奔面门的哨棒时,第二截已经呼啦啦地旋转,飞向马克脑门。这是香多拉大少爷卡卡的拿手技能,回旋镖!
惊愕的马克躲闪不及,正中其额角,砸得眼前一黑。或许他修习的斗技不是蓝马甲,而是“护头之盔”!
寇沙迅速扑到,扣住了马克的一根胳膊,尖锐指爪扣进其皮肉中,封住这根胳膊的行动。
马克马上反应过来,另一把刀刺向寇沙腰腹。狂暴的獒人,却是一头撞在马克受伤的额角上,将这一记反击撞懵掉。旋即,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威胁,寇沙一把扣住马克还活动的肩膀,往下一捋,指甲刺破皮甲,在马克第二根胳膊上留下一溜血痕。
受缚的马克,有些后悔,如果自己修炼的是斗气加持,早就战胜这名獒人了。奈何现在,“护心镜”毫无作用。
不过也好。马克心中叹一口气,似乎接受了被俘虏的结局。
一声惨叫,击碎了马克的所有侥幸!
死亡的恐惧,使其奋力挣扎了起来。
但这挣扎十分短暂,短暂得未能脱离獒人的束缚。
狂獒战士,一口咬碎了马克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