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来，她很少能睡一个安稳觉，她常常会被噩梦惊醒，而每一次醒来，她都会告诉自己，她一定要找到凶手，将那人碎尸万段。
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清挽的身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去阻拦。
林清挽的手有些抖，她闭上了眼睛。
皇帝以为林清挽下定决心要动手了，也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随后只听到“啪”的一声，林清挽手中的剑掉到了地上。
皇帝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不动手？”
“我不杀你，杀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林清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动手，她只能这样欺骗自己，她只不过是不想杀一个如此罪恶深重的人。
林清挽走出了养心殿，她看到了楚恒，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多看楚恒一眼。
就像当初楚恒得知真相后无法面对她一样，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楚恒才好。
可能他们之间真的是有缘无分吧。
楚恒不知道林清挽最后为什么没有动手，真的是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吗？
他觉得她应该是害怕杀了父皇以后，不知道日后该如何面对九弟吧。
父皇也是楚煜的父皇啊。
一想到这里，楚恒那只想伸出去拉住林清挽的手，无论怎样都伸不出去了。
林清挽想到了当初在街上拦住她的那个瞎子说的话，她早就应该放下的，有些真相知道以后真的是越来越痛苦。
在林清挽离开养心殿之后，皇帝就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陛下——”
“快传太医——”
沈落羽现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当初皇帝昏迷时她守在皇帝的榻边，的确是有目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是自愿陪在皇帝的身边了，这些年皇帝对她的感情，她实在是无以为报。
楚恒走进去站在皇帝的榻边，但是他的心早就已经飞远了。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一个一个的也都只是摇着头。
他们医术的确是有限，但是更重要的是皇帝真的已经回天乏术了。
太医们没有办法，现在就只剩下一个楚恒了。
沈落羽第一次用哀求的语气与楚恒说话，之前她与楚恒说话，大部分全都是看戏。
“太子殿下，您真的忍心就在这袖手旁观吗，他可是你的父皇啊——”
沈落羽说得话楚恒都觉得可笑。
他的父皇？
他的确是他的父皇，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呢？
灭林家满门，想尽办法压制他，将欢儿嫁往北萧，诬陷荣王府，赐死他的母后…
一桩桩一件件，早就耗尽了他对他的最后一点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他的父皇，林清挽当初根本就不会救他，他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如果当初他自私一些，听了林清挽与叶知秋的话，就让皇帝被媚药折磨而死。
后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荣王府还在，母后还在。
林清挽，也还在。
“娘娘，您冷静一些，不是太子殿下不救，而是陛下现在的情况，太子殿下也毫无办法啊。”
楚恒不愿意过多解释，但是李全不能让楚恒担了个“见死不救”的名声。
皇帝现在是什么情况，大臣们都清楚，纵然楚恒再厉害，他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啊。
现在皇帝昏迷，李全也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他一直在帮楚恒说着话。
沈落羽听了那么多遍，也能感觉到不对劲。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了，原来这些看似忠于陛下的人，早就是楚恒的人了。
这些事情，可能皇帝到现在都不知道吧。
“太子殿下果真是布局的高手，洵儿输给太子殿下，真的不冤。”
沈落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李全的，她已经看出来李全是楚恒的人了。
楚恒不愿意与沈落羽多说什么，就算他真的见死不救，她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楚恒离开了养心殿，殿内留下沈落羽一个人跪在皇帝的榻边流泪。
沈落羽其实是想将楚洵接进宫来的，但是现在她根本就找不到楚洵的人。
在楚洵被贬为庶人之后，沈落羽就再也没有楚洵的消息了。
后宫中的妃子也有听到皇帝快驾崩了的消息的，她们求见皇帝，但是全都被华妃拦下了。
从皇后被赐死之后，后宫的事务就全都由华妃处理。
皇帝为了能让华妃名正言顺的处理后宫事务，将华妃升为了华贵妃，让后宫的妃子们无话可说。
她们当中有怀疑过华妃的本事的，所以暗中也生了不少事端。
但是在这些事情传到皇帝和楚恒的耳中之前，华妃就将这些事情全都处理了。
后来她们才知道是她们一直小看了华妃。
华妃的父亲职位并不高，她没有什么前朝势力，但是她却能位列四妃之中。
华妃一直以来的隐藏让这些妃子都忘记了这一点，而现在华妃不过就是提醒她们一下罢了。
皇帝现在这个情况，华妃身为现在的后宫之主，应该来看看。
沈落羽在看到华妃之后，并不意外。
“参见华妃娘娘。”
沈落羽已经被废黜了妃位，她现在能陪在皇帝的身边，都是靠着皇帝对她的感情。
当初她与华妃遇到，都是华妃先向她行礼，搭不搭理华妃全凭她的心情。
当初她们这些人，华妃的地位是最低的，谁能想得到笑到最后的人居然会是华妃。
华妃不喜欢计较当初的事情，所以她也没有为难沈落羽，只是看了看皇帝。
“陛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
华妃只是叹了一口气，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她看的还算透彻，心里也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这段日子辛苦妹妹了。”
哪怕现在沈落羽已经不是贵妃了，华妃依然与她姐妹相称，并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
皇帝的手指动了动，华妃注意到了这点，就让李全去将楚恒叫来了。
估计这也是皇帝最后一次醒过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