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已经递出话来,说是案发之时李修平在她房里陪夜,根本没有时间去暗香楼跟太子械斗,有侍女小萍和门房下人为证。因此是有人栽赃陷害,而周统领认为李家人包庇凶犯,所以上禀青皇,欲带兵攻入李府,青皇大怒。。”
说道这里便闭口不言,似在斟酌言辞,李洪义奇道:
“陛下大怒,然后呢?怎么现场还是个闭门羹?人呢,兵呢?”
“这个。。照说。。太子死了,陛下为人父的必然是大怒,但奇就奇在陛下当时镇定自若,并不下令进攻李府,据传话的李带子李公公说陛下当时指说李家不可能做这桩事情,反问周统领是不是觉得人家是个白痴就可以赖的上去么,然后便下令重新彻查,原话是就算要赖,也给我找出证据来赖。”
老头压低了声音,有些神色诡异:
“当时周统领都懵了,不是证据确凿了么,还要再禀,旁边三皇子却突然怒发冲冠,跳了出来说是昨晚本来跟李修平相约去看什么西域琉璃盏,结果李修平提前遣了人来说是老太太受了病要他相陪来不了,而那三皇子作为晚辈幼时常去李家,便也晚间登门造访给老太太问安,后又相谈甚欢,直至子正时分与李修平一同离开李老太太宅院。
三皇子说到后来甚至声泪俱下,说道李家人为了免得牵累于他,都不曾提及当时他便在院中,可他青某人自问男儿顶天立地,若是此事不说出来,只怕将来抱憾。还大骂周统领查案无方,却要赖到一个痴人身上。”
“这么厉害,皇子都开骂了?”李洪义嘿嘿笑道。
李点金指了指书本:
“喏,写着呢,原话是,皇恩浩大,你周老匹夫却不知所谓。”
“等等,捕神打断问道,那疑犯何时与太子对上来着?”
山羊胡子略翻了翻案卷,确定的说:
“出手便是子正时分。然后迅速逃离,巧的是周统领当时也在暗香园厮混,哦不对,说是巡防,总之他在冠军楼,跟红袖居有些距离,待到纷乱四起,有人将消息传到他耳中,疑犯早就逃了,不过周统领反应很快,半个时辰便包围了修平院。
哦,对了,李家老太太院子在最最北面,照说从那儿出来到修平北院,再快起码也要两刻钟。
也就是说,如果李家和三皇子说了实话,就算暗香楼老鸨记错了时间,李修平到他的修平院应该是子正二刻,再到南园,再一路前往南面的暗香园,杀了人重回南园,还要再杀一批下人,再回修平院,一个时辰都不够使,而那时周统领早就把修平院给围了。时间根本对不上。”
捕神一听乐了:
“噢,完美的不在场证人。所以是李家跟三皇子撒谎咯。奇怪,没道理啊,三皇子什么身份,来做伪证?”
说到这里,山羊胡子将声音压得更低,凑近前来,对捕神道:
“大人想必有所听闻,那周统领军中长大,是个刚愎性子,素来规矩就是只对陛下尽忠,因其衷心才坐上黑甲军统领之位,为皇家直系,后来便心气渐长,周围人人又都逢迎与他,时间一长便自论不管才智还是谋略均是高人一等咯。
当时哦,啧啧,他一听三皇子这番言辞,顿时便跳了起来,据说连顶盔都当堂摔在了地上,指着三皇子来了一番让在场所有臣子心惊肉跳的攻心之语。”
他又翻过书册,挑中了一个段落,李洪义打眼望去,原是这么一段话:
“三皇子殿下端是好谋划,周某来这路上一直思索,那李老二虽是痴货,但李家也不是一群傻子,虽说他家财势颇大,但此等乱臣贼子杀头大事我信他李家是干不出来的,更加不会指使自家子弟行凶。
可要是说李老二是一意孤行?那和蛮公主之事关系错综复杂,他李老二一个痴汉哪有那个脑子弄得清楚?还能正巧找了个这么好的时机?
来,咱们来数数看,其一,自陛下另立城守府,城防事宜多年来从未懈怠,偏偏前些日子满城抓那狐妖伤亡惨重,城卫军不得已之下与军部换防,昨日之事三皇子你那直属城卫军便撇清了干系?”
三皇子无言以对,周不凡又道:
“其二,皇子出宫皆有记录在案,三皇子前一趟去李府至少也是一年前,一年时间不去,无巧不巧昨日发了这么大一个案子,你三皇子殿下正好跑去李府给李老二作了个人证?”
三皇子听到这里,又要辩驳,周不凡已经目光炯炯直视他的双眼,嘴里一刻不停:
“其三,二皇子殿下将来十成十是要上御龙山圣人阁,而昨晚之后拦在三皇子殿下太子之路上的唯一阻碍也已荡然无存,要说此事谁得利最大,谁是那李老二行凶指使之人,三皇子不妨猜上一猜?”
李点金额头有些冷汗冒出来,唏嘘道:
“当时这话一出,满朝人等尽皆哗然,陛下当时气得将案前茶盏果盆全部砸碎在周统领头上,一急之下连“拉下去“这三个字都说出来了,好在念其忠臣,又一介武夫,胸无点墨,未曾将那“斩了“二字说出口,周统领被拉下朝堂,吓得面目青白,之后便前往衙门,要拿老爷说事,老爷称病不出,周大人便咆哮公堂,最后点了两位大人彻查此案。”
“老家伙厉害啊,消息这么详尽。人材啊。”李洪义侧目看着他,一片惊奇。
李点金惭愧道:
“那不是,主要这案子太大,上面说了,事无巨细,不得欺瞒,不得删改,这些笔录都是李公公那边的小子传过来的。”
捕神抓了抓头发,又懊恼地狠狠锤了几下额头:
“总之,咱们这回,麻烦大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