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居正抹了抹满头汗水回道:
“那周不凡素来与我不和,伏法之前一意杀我,嘴里喊的都是辱骂之语,恐辱圣听。。”
嗖地一声,茶盏飞来,常居正不敢闪躲,正正砸在前额,水花血花一起飞溅,青皇怒道:
“让你拿活口,让你拿活口!你个蠢货!他死前究竟说了什么,一字不漏,说!”
常居正额头流血,也不是没有火气的木头人,心想,这可是你说的,把心一横,一五一十将那些污言秽语统统倒了出来,什么干李梁,什么草泥马,什么与你亲妹老母感情佳,等等琳琅满目,青皇额头青筋爆起,两只手抓紧了放松,放松了又抓紧,心里想着要不要拉下去,正听得常统领又道:
“三皇子下令起弩,属下喊着留活口,然而三皇子置若罔闻,周不凡身中百箭,临死时大喊,青化田你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你可曾听得明白,真是这么喊的?”青皇一把将龙椅扶手抓裂,人站了起来。
常居正细想并无错漏,斩钉截铁道:
“千真万确,属下敢以人头作保,属下所属甲士三百四十九人,大半人都听到了这话。”
青皇好似顷刻间老了几十年,眼中透出绝望之色,一片凄苦,心里想着:
“原来真是老三所为,真当是他,当日我便有所怀疑,那李家花痴所痴的是他园中之花,又不是风月之花,他那番花命之道连圣人阁都曾为之赞叹,称其为性行高洁堪比春风。这样一个人会跑到暗香楼为了个妓*女争风吃醋还大打出手?可笑之至!之后周不凡这厮又在朝堂之上与老三一唱一和,当日满朝文武看朕的眼神就跟看个鬼父一般。好不容易府衙双宝抓了点蛛丝马迹,朕还想着拿下周不凡问几句话,他老三就这样急不可耐。”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一石四鸟,如此这般心机手段。。难怪老大不明不白就废在他手里。凄哉苦哉。我青万年虽是一国之君,却也是血肉之躯,战场上的金戈铁马硬撑过来了,朝堂上的阴谋阳谋也熬出头了,如今只想要个含饴弄孙的晚年,这群畜牲又开始演了这出兄友弟恭?可要是办了老三,朕的天下怎么办?老二要进圣人阁,老三再有个万一,这青国可就不再姓青了。”
青皇浑身开始颤抖,怒不知所往,而怒不可遏,见常居正还在堂下摆弄他几根该死的头发,气得大喊:
“滚,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
待得常居正真的像个球一般滚了出去,又将一干服侍的下人全都骂出门去。青皇又自渐渐冷静了下来,鬓发散乱,形容憔悴,自言自语道:
“此事还有蹊跷!老三既有如此本事,怎能不知我早有废立之心,只是碍于圣人阁才迟迟不发,他完全可以养精蓄锐,等着朕来帮他做事。总不成他还想着替朕分忧?这倒更可笑了,若是这般,他今日所谓何意?亡羊补牢?不对不对,说不通。。除非,除非。。”
这时龙椅一侧黑暗阴影里一个声音接道:
“除非是圣人阁发觉了陛下的意图,他们要的是三年后一个听话的国君,不是一个失势的废储皇子,所以召示二皇子入阁,又迷惑三皇子做局,顺势除去没前途的太子,一举多得,既震慑陛下,又扫清障碍,更是抓了三皇子把柄,恐怕老国师那句国将不国便是应在此处了。”
“那该如何应对?”青皇对这声音并不诧异,依旧阴沉着脸。
李带子李公公从阴暗处走出,低眉顺眼,道:
“任由圣人阁处事,国将不国,与圣人阁为敌,国将不存,为今之计,仅有一法,只是要坏了从前规矩。毕竟二皇子可从来不想去那圣人阁。”
说道这里,李公公闭口不言,青皇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有理,那李花痴为圣人阁赏识,用他去圣人阁将老二换出来,皇家的筹码便多了两手,日后小心绸缪,总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被动。以那李家老二对仙道之事如此沉迷看来,入圣人阁应是求之不得,如此,我们反倒可以坐地起价,让他将那太子之事认下来,就定性为激愤误杀,然后由皇家出面,怜其人才,因此送入圣人阁管教。如此既堵了天下悠悠众口,又给我青家换来一线生机。两全其美。”
李带子李公公躬身道:
“陛下英明!此举不但无损皇家声誉,反叫天下人知我青国爱才惜才,那李家势必也是感激涕零,于国于民两相得利,陛下英明!”
青皇苦笑,声音里透着万分无奈:
“走到绝路方出招,怎能叫英明,顶多算自保,如此,李家那边你去交代,老三这里有我敲打,此事关乎百年生计,须得谨慎再谨慎,切不可大意。”
他顿了顿,心头莫名飘过大儿子曾经牙牙学语,绕膝相依的模样,心魔渐起,咬牙切齿:
“圣人阁沉寂多年,眼看着大限将至,便想着要出来呼风唤雨?哼哼哼,说不得我青家儿郎有朝一日,总要拦腰斩了你这四两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