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少数几个看出几分玄妙之人。归无咎的修为已经臻至一聚敛归一奇妙境界。以自己的神通道行,入局光明正大的搏斗,没有丝毫胜算。
场中绝大多数功行与自己相若的各派真传早已验证。
你若尽走精微变化之法固然是死胡同,但若是想以深厚法力碾压,出手之间的间隙却又自然而然的会被揪住,并一举击破。
而东门炙有一道神通法诀名为“心潮”,此神通和清微宗范移星沙雾归圆、大宁宗司鹫的“雷音九响”相同,同样是走得精简爆发的路线。
但是比“雷音九响”更胜一筹的是,“心潮”神通极为阴险,只消发动之人在一定距离内面向敌手,此术暗中催动到顶点的过程都是悄无声息的完成,旁人丝毫感受不到气机变化。
甚至外表看来,施法之人,还可以做出简单的飞遁、出言等动作。
凡是倾力一击的神通,都免不了有一个由低落到昂扬,由积蓄到爆发的准备。功行越精,这个过程自然会越短,但是无论是谁,运使何等神通,这个“间隙”都不会凭空消失。
这是道法之理的约束。
先前归无咎击败了包括司鹫在内的五六位类似战法的真传,都是采用抓住这个行功“间隙”的办法。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若是大势已成,这强出数倍的发力优势法力优势一旦兑现,纵然归无咎法力再如何精微,也回天乏术。
若是在这神通的准备阶段以诈术骗过,那便有了可乘之机。这是“心潮”神通的厉害之处。
但是,他依旧失败了。
此时东门炙心中却升起一道明悟:归无咎的圆满,不仅是法力、神通、应变的圆满。就连眼力和心神感应也一样是圆满!
无懈可击!
想到此处,东门炙忍不住问道:“敢问归道友是怎么看出来的?是直接看破,还是感应玄机?”
归无咎想了一想,照实说道:“兼而有之吧。”
见东门炙十分失望,归无咎笑道:“东门道友也不必灰心。你这道神通,能够识破的人极少。若是功行精纯只稍胜你一筹,是决计难以看破玄虚的。”
“作为大宗弟子,虽然所修神通千奇百态,但是根基相对都较为稳固,功行与战力之间,也都大致稳定。出奇制胜的空间本来就甚是狭小,能够以弱胜强的到底是极少数。东门道友这一神通具备以下克上的潜力,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东门炙闻言郁结稍解,心意渐渐释然。
房磬奎望了廖弋一眼,喟然道:“想不到贵宗还有这样的手段。”
大宁宗那位离合长老道:“贵派真传东门炙也是功劳不小。这最后一场比斗的价值,不亚于归无咎和范移星的第一战。以此为鉴证,想必开启‘铨道会’,任何一宗都不会反对。甚至那八个字,各派上真也会认真考虑其可行性。”
“心潮”神通,可以算是一道相当冷门的考验。过了这一关,归无咎在各位离合境长老心中,地位无形又拔高了一层。
这一场比试结束,人人都已下场。虽然按理说还当有金丹境弟子的比试。但是人人均知,本届崇台会早已成了归无咎一个人的舞台。
况且各位离合境长老惦记着比天还大的事,更是无心多做逗留。
房磬奎、廖弋对视一眼,其余诸位长老也跟着上前,道:“归道友的提议,老朽等回宗之后,必定第一时间转达上真。”
廖弋也不甘落后,道:“我真武宗门中又五位上真坐镇。铨道会之事,上真一旦允下,是否可以我真武宗的名义直接提议?还是先知会贵宗一声?”
归无咎道:“就有劳廖长老了。”
廖弋身后,有几人心中暗暗腹诽,此老为了拉近关系,竟然提前替门中天玄上真拿了主意。到时候若是不成,看你如何收场。
但是话虽如此,另外三家门中有三位以上天玄境大能的宗门,玄扈宗,清微宗,商洛宗的长老,都是争先恐后的许下同样的诺言。
灵宝宗长老方明,也想插上一手。只是他门中只有两位上真坐镇,纵然和云中派瀛水上真联手,也能凑足三人之数。但是比之那四家宗门,到底繁琐了些,也就张不开嘴。
忽然,方明长老灵光一闪,上前对归无咎一礼,笑道:“老朽回宗之后,一定尽快请示上真,能否将‘大清灵梭’相赠。料想这一神通,在归道友之手,必能大放异彩。至于五件真祭器,归道友不必再提。”
归无咎微笑谢过。
又寒暄一阵,各家相继告辞。只是清微宗一行,却是有意无意的走在最后,和其余十派,不知不觉地就拉开了十余里的距离。
又过了半刻。
归无咎呵呵一笑,悠然道:“出来吧。旁人都走啦。”